朝堂上的事儿是大事儿,耽误一天就有可能会耽误许多百姓性命。身为储君,太子做的该是对的,可偏偏,康熙又为此觉得不满,那太子到底该如何做呢?
胤禛之所以来问乌雅秀贞,是因着乌雅秀贞也是做额娘的,是做长辈的,那在同样的情况下,乌雅秀贞会希望儿女如何做呢?
“我自然是愿意你们别耽误差事的,但是,人之所以是人不是神仙,那是因为人有私心,有欲望。”乌雅秀贞说道:“我若生病,我更盼着儿女能在跟前守着我。就算是忙于办差,但办差回来,也需得将这缺失的给弥补上去。”
她沉吟了一下,论起来对康熙的了解,整个后宫,都没有人比她更深刻了。
“你汗阿玛,对太子确实是看重,但他现在忽然没了额娘,对亲情的渴盼,也更甚于以往。这种时候,侍疾嘛,你得先明白,重点是什么。”
胤禛聪慧,一挑眉:“侍疾当然是侍疾才更为重要。”
“我就问你,朝堂上的事儿,太子就非得是今天处置吗?”虽说是不能拖,但朝堂上是无人可用了吗?就必得要太子出面这事儿才能办下去吗?户部尚书,御前大学士,这些都是吃干饭的?大事儿不能做决定,小事儿也不能拿主意了吗?
最近朝堂上,可有那种非得要皇上或者太子出面的大事儿?
同样是事儿,山东大旱,河南黄河决堤,若是撞在了同一天,哪个更重要些?总得有个轻重缓急是不是?那这个轻重缓急,又该如何区分呢?
胤禛笑了笑:“最近朝堂上并未有天大的事儿发生。”最重要的事儿也就是京城出了一桩命案,说是一个寡妇死在了家里,儿女第二天才发现是被人给割喉了,上报了官府。
京城这地方出人命案子,那可是罕见的很,所以刑部当即就送了折子到宫里。
再有就是和往常一样的事儿,偏这些事儿呢,虽然不可能拖延不能耽误,却都是有先例在的,该如何做就如何做。比如说,到了冬日了,朝廷该发布黄历了。
到了节气了,朝廷给发公文了。
到了年底了,各衙门该上折子了,总结今年,展望明年。
这些事儿,既然有先例,那值得太子非得放着亲爹不去照顾,要去办差吗?
换句话说,在康熙眼里,这就是太子对于权利和亲情的一种衡量,而太子,选择了权利。
当然,也要可能是误会了太子,太子是想要作出一点儿成绩来让康熙对他放心,毕竟之前因着明珠的事儿,康熙对他是有了些不满的。那他作为太子,想要挽回在父亲心里的印象,自然是要更加努力展现自己能干的一面了。
这种事情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也不一定就非得是谁错了,但又好像谁也没有错一样。
“你汗阿玛喜欢孝顺的,重情义的孩子。”乌雅秀贞说道:“能力这方面,其实是不用特意展示的,因为你们平日里办差如何,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能不能干,挑不挑的起来这大梁,他心里都有数。所以,该你做儿子的展现孝心的时候,就一定要先将别的放在一边。”
胤禛微微点头应了:“额娘的指点,儿子记住了。”
“天气越发的冷了,回头你照顾你汗阿玛的时候,多为你汗阿玛加衣,毕竟他也上了年岁了,我们这种上了年岁的人啊,最怕没人关心没人询问了。天冷,心也冷,那可就糟糕了。”
乌雅秀贞笑着说道,让人给胤禛准备点心:“之前弘晖生病,你福晋也跟着忙活了半个月,现下这宫里的事儿既然已经办完了,你回头将弘晖带过来,在宫里小住几天。回头过年了,你再给接回去。”
胤禛忙应了下来,转天就亲自送了弘晖过来——不送没办法,之前是有觉罗氏在照顾那拉氏,但眼看要过年,觉罗氏人家也是一家主母,人家不得回家应付这过年的事儿吗?
再者呢,胤禛还打算给弘晖找先生呢,他这年岁,也该念书了。若是没什么意外,明年就该正式开始读书,那年前这段时间,就是最后的放松时间了。
在府里玩儿的不过瘾,那就送到宫里来轻松轻松。
弘晖是个嘴甜的,进门就直奔乌雅秀贞:“玛麽,我可想你了,您想我了没有?”
乌雅秀贞笑得合不拢嘴,赶紧将人抱在怀里:“想你了,要不然能让你阿玛讲你送过来?接下来在宫里住着,陪着玛麽住一段时间?”
“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想着要进宫来陪陪玛麽了,就是吧,府里我额娘怀孕了,我也放心下……”弘晖小大人一样说道,旁边九格格听着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九格格是因着太后的丧事儿回来的,等办完了丧事,眼看也该要过年了,这大冬天的,出门就是受罪,干脆就不往外跑了。
她正陪着乌雅秀贞说话呢,说的是章佳氏那话本的事儿,那话本已经开始卖了,原本是有些平平无奇的,但是也不知道是入冬了,大家都闲着无聊在家里看话本呢还是怎么的,反正就这个月开始,那话本忽然变的畅销起来。
她那教导礼仪的书本呢,是走的细水长流的路子,并未大肆宣扬,但谁家若是有女孩子,又正好能买得起这样一本书,也是会尽量的买一本的。
然后这话本,就走的小爆发的路线。光是这两三天的销量,就比得上之前那话本小半年的销量了。
她觉得章佳氏在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正和乌雅秀贞商量着,要多鼓励鼓励章佳氏,毕竟这话本卖的好,是双赢的事儿,九格格自己也是赚钱的,她靠着这钱,养活卫生部的报刊呢。
正在说话,弘晖就冲进来了,小孩子嘛,眼睛就只看得见最重要的人,都没看见九格格,被九格格这么一笑才留意到,赶紧规规矩矩的站好给九格格打招呼:“九姑姑好。”
九格格笑嘻嘻的点头,又对乌雅秀贞说道:“我觉得姑爸爸这称呼就挺好的,要不然还让弘晖叫我姑爸爸?”
满人对姑姑的称呼就是如此的,但是乌雅秀贞觉得有些不太好,就让弘晖叫姑姑——宫里都是叫姑姑的,因为康熙喜好汉学,姑爸爸这称呼,其实已经很少见了。
乌雅秀贞摆摆手:“你快算了吧,孩子都已经喊习惯了,冷不丁的再换个称呼,再给喊劈叉了。”
她将弘晖重新抱在怀里,弘晖也不反抗,坐在乌雅秀贞怀里和九格格说话:“九姑姑,您年前不出门了啊?那您明年出京,能不能带上我啊?”
“带上你做什么?”九格格笑着问道,弘晖掰着手指:“我能做的可多了,我给九姑姑搬凳子,给九姑姑倒茶,给您捏肩,给您捶背……”
乱七八糟的,九格格就问道:“我看你这是想逃避读书对不对?那你这种想法可是错误的,你九姑姑我为什么现在能如此潇洒,想出京就出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你九姑姑我,从小读书,读的书多了,学到了本事,我就能自己赚钱养活我自己,我就有能力让自己过的更好,你若是不读书呢,将来没钱,还得找你阿玛要,那你就得被你阿玛拿捏,什么事儿都得听你阿玛的。”
这是铁一般的真相——想脱离父母的掌控,只有自己赚钱,自己养活自己这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