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淡淡说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正始帝的脸色有些古怪,说是有趣,却透着少许幽暗的色彩。他的手指敲了敲扶手,平静地说道:“说。”
莫惊春:“臣想请陛下彻查当初许尚德贩卖私盐贪污一案,内里是否有隐情。”
莫惊春此话一出,登时无数双眼睛如同钉子一般扎在他的背上,那些目光或是惊疑,或是恶意,或是担忧,或是好奇,形形色色,各不相同。
正始帝低沉地说道:“夫子,当初许尚德在牢狱内已死,有些证据并不完全,依着夫子这意思,这是手里有证据了?”
莫惊春神色极冷,“正是。臣误打误撞救下了许夫人,从她的手中得到了许尚德关于此事的一应线索。”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当初多少人希望许尚德最后能死在牢狱内?
他死后,陛下也正如一些人想象那般,将所有事情都封存起来,像是不打算再彻查下去。这让不少心里有鬼的人松了口气,自此夹着尾巴开始做人。
可是如今莫惊春一句话,却仿佛要将所有隐藏在底下的腌臜再次掀开。
正始帝微蹙眉头,看着莫惊春,“夫子的新证据在哪?”
莫惊春缓缓抬头,两人对视了一眼,透着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的讯息,旋即莫惊春从怀里取出来两份厚厚的东西。
刘昊看了眼正始帝,忙下了台阶将东西接了过来。
再转交给陛下。
正始帝将最上面的东西掀开来,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突然变得阴郁下来。
正始帝的气势太足,也从不掩饰。
一般来说,他若是生气,便是谁站在他面前,都能觉察得到。
正始帝的神色变化虽然不大,可是眼底却是暗沉,手指一页页翻开,仿佛要将那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刻进去。
莫惊春呈上去的东西,绝不是那所谓的账本。
此事不管是莫惊春,正始帝,还是刘昊都心知肚明。
当初莫惊春压根没有插手此事,就直接让卫壹将东西交给宫内,还是刘昊亲自送进去的。所以刘昊才好奇,莫惊春交上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正始帝的脸色难看至此。
正始帝还未看完,显然已是怒极。
他将东西盖上,蓦地看向莫惊春,良久,才缓缓地看向林御史,那视线冷漠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杀了。
帝王幽冷地说道:“薛青,下了朝来御书房一趟。”
正始帝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莫惊春欠了欠身,然后退回行列。
等下了朝后,莫惊春还未离开,刘昊就已经急匆匆地赶到他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就也将他叫走了。原本有好几个想要跟他说话的官员慢了一步,不得不看着莫惊春跟着刘昊离开。
许伯衡的眼神微眯,不知想起了什么,踱步往外走。
黄正合走在他的身旁,低声说道:“莫惊春是疯了?”当初的事情跟他没有干系,但是暗潮涌动,就算是他们这些置身事外的高官却也是心悸。
如今莫惊春贸贸然在朝堂上将这件事捅破,尽管他身后就是莫家,却也不是小事!
许伯衡笑着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是有人触犯了他的逆鳞罢。”
许伯衡的话不轻不重,距离近的人都听得见。
林御史的背后一僵,匆匆离开。
这朝中只是细微的举动,都容易掀起惊涛骇浪,更勿论朝堂上陛下的一眼。
已经有不少人留意到林御史的异样。
许伯衡才再说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子卿其实,也不是那么好性。”
长乐宫内,正始帝看着莫惊春,也正如同一头恶兽看着兔子一般狡诈阴狠,他背在身后的手不紧不慢地敲着脉搏,似乎是在数着自己的心跳。
“夫子,为了区区一个墨痕,你当真要涉及险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