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角门回去,立在门内想了想。
最近他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小厮,又有谁会特地来盯着他呢?为了确定这个可能,墨痕最近几天都是乱七八糟故意走,可是都没有能引起他注意的人。
究竟是他想太多了,还是……
墨痕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迈步离开。
就在一门之隔外,正有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缩回去。
…
林氏。
“你说,他最近一直在盯着怀贞坊?”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林御史的右手边坐着林长峰,再下去是一个年轻的青年。然后才是一个站在中间,看起来不甚起眼的瘦小男子。
“是的,他每次离开莫府的时候都会非常谨慎,奴最开始也没有发现。但是一个人改变得了外观,却是改变不了走路的姿势和模样。奴连续观察了十日后,才确定是他。他每日都会来往莫家和怀贞坊,不知是不是在盯着焦氏?”
林长兴,也便是林长峰右手边的年轻青年说道:“不是焦氏,那还能是谁?那怀贞坊又小又偏,除了几处地方压根没什么趣味。如果不是盯着焦氏的话,他见天往那里跑作甚?”
在确定了此事后,林御史摆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莫惊春盯上焦氏,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如果他们之前查出来的消息没错的话,其实早在正始帝登基的那几年开始,莫惊春就一直悄无声息地在查着京城各处世家的事情。
而这么多事情中,唯独两桩事情最让林御史耿耿于怀。
一是莫惊春见过许尚德,二是这墨痕去过广德寺。
林御史不需要再多的证据,立刻就从中推断出他那失踪的女儿最终去了哪里。
……必然是跟莫惊春有关!
莫惊春身边时常有两个小厮,一个是这墨痕,一个是卫壹。墨痕许是他器重的手下,许多事情都是交给他来查,而这墨痕,便也是他们的突破口。
如今眼看着墨痕盯上焦氏……便也意味着莫惊春盯上了焦氏。
林长兴见林御史的脸色难看,不由得小心翼翼地说道:“父亲,就算莫惊春盯上了焦氏又如何?焦氏可不像是窦氏,他们家底可干净得多。虽然出了废太子妃的事情,可要弄倒焦氏,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焦氏其实出仕的人并不多,只享有清誉。
且不少都是在著书育人,在学官教书。
所以相较于林氏来说,焦氏在朝中的根基甚至比不得林氏。可是焦氏的威望极重,像是从前废太子妃的事情,若非正始帝有铁一般的证据,不然要废弃焦氏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再则,当初永宁帝之所以会挑选焦氏嫁给东宫,肯定也不是为了搅乱东宫的局面。
而是这焦氏,也的确是这世家里的一股清流。
不然何以这么多个世家,独独焦氏为首?
当初废太子妃的事情,焦氏宗子曾是亲自来朝中谢罪。
莫惊春还曾经见过一回。
林御史瞥了眼林长峰,冷冷地说道:“你弟弟在说蠢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教导他几句?”
林御史是个严父,他这话一出,不管是林长峰还是林长兴,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林长峰干巴巴地说道:“莫惊春盯上焦氏,未必是为了焦氏,而是为了大皇子?毕竟就连扶风窦氏在朝中闹出来这样的风波,焦氏也只是派了两个族叔过来,感觉是半点都不想掺和这件事。
“焦氏本来就不足为惧,除了那所谓的声名外,他也没什么大不了地,倒是大皇子……”
林长峰微蹙眉头,“如今大皇子安稳在宫内生活,有太后的庇护,也不可能会出事。这就是焦氏一直没有过问大皇子情况的缘由。”
因为焦氏清楚,不问,反而是对大皇子更好的选择。
一旦焦氏表现得对大皇子亲近,那届时想要谋求这份亲近的人,可就不只是焦氏自家人,更有着那无数闻讯而来的恶鱼。
不管是皇室还是焦氏,他们都异常清楚,如今所谓的平和,只不过是双方各退一步的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