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淡淡的,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显然已经许久未曾好眠了。
「好端端的,你突然怪里怪气做什么?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把话说清楚。」床幔内光线晦暗,但却足以让谭明铮看清宋音脸上的怒气。
宋音这话把谭明铮问住了。
宋音并未惹他不痛快,只是这五个月里他在战场上枕戈待旦的杀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再也不能活着回来见他的妻儿了。可当他千里迢迢赶赴回来时,却见他的妻子面色红润,身形瞧着竟然比他离家时还丰腴了些许。
那一刻,谭明铮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十分想问:他在战场上这五个月里,她可曾为他忧心过?
但当时他没能问出口,这一刻自然也说不出口。
谭明铮只移开视线,淡淡道:「没有。」
「没有你对两个孩子都好好的,却对我怪里怪气的?难不成你是外面有人了?还是说,你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看不上我这个糟糠之妻了?」
听宋音越说越离谱,谭明铮只得坐起来,忍着疲惫解释:「都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只对我怪里怪气的?」
话题又绕回了最初,床幔里静悄悄的,只有微暗的烛影在摇曳。
谭明铮甫一抬眸,就对上了宋音气愤的目光。宋音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慵懒柔和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摆出这般强势的姿态。
这一刻,不知道是因连日来的疲惫所致,还是因心底蔓延上来的酸涩所致。谭明铮在沉默须臾后,终是沙哑的问出了午后想问,但却没有勇气问出的那句话:「音娘,我离家这五个月里,你真的为我忧心过么?」
宋音没想到谭明铮怪里怪气的原因竟然是这个。摇曳的烛火里,她姣好的面容上全是惊愕和不可置信。
「你领兵出征这五个月里,我隔三差五就给你写信,听说广安寺的佛祖最灵验,我专程带着两个孩子给你在寺里供奉了祈福的海灯不说,还特意又为你求了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可现在你竟然问我,你离家这五个月里,我可曾真的为你忧心过?谭明铮,你出去一趟把心丢到战场上了?」
平安符和信他都收到了,但——
「音娘,我离家五个月,你的气色更盛从前,身形也比从前丰腴了些许。」
俗话说心宽体胖,而一个人心若中有挂念,那身形是不可能轻易丰腴起来的。而且他记得宋音苦夏,去岁夏日时她便清减了不少。可今年他不在府里,他的妻子非但没有清减,反倒身形还丰腴了些许,甚至气色都比之前好了不少。
谭明铮说完之后,便垂下了眼脸,让人瞧不清他此刻眼底的神色。
宋音瞠目结舌。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面子上做的样样俱全,但却在气色和身形上露了端倪。
上次宋音去做夏衣,衣坊的裁缝说,她的夏衣尺寸得再略改改时,宋音才意识到她好像长胖了。
但那时裁缝说尺寸只改一点点,而且云露和小云她们也都说,她们都没没觉得她长胖了,所以宋音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但她没想到,离家五月的谭明铮甫一回来就发现了。
宋音这会儿既尴尬又心虚。
端午前夕得到那封捷报送来之后,她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自那之后她心无挂碍一身松,吃喝玩乐悠闲度日,结果一个不小心就放纵过头了,然后就出现了这么尴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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