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发现巨石的樵夫惊得神魂出窍,这可是玄阳天君显灵了!然后连滚带爬地上报了官府。
经层层通报,此事在数日内引起了朝野震动。颖王获知后极为重视,但巨石过重,难以运进梁城。颖王决定亲率百官,前往武望山拜谒。
文赋大赞颖王威名,还说殿下行事,彰先王躬行节俭之德,显天君庇佑苍生之仁,心存孝义,心敬神明……等等,这话怎么有点眼熟,顾雁神色复杂地看向卫柏。他看着窗外,轻轻挑眉。
她低头继续看,赋里又说……所以,才会感动天君降下祥瑞谶言……看来,这篇文赋要在朝堂上发得人手一份了。
顾雁撇撇嘴。
卫柏转眸看她:「这是什么表情?」
顾雁合起卷轴,幽幽道:「之前还提议殿下编故事。没想到,殿下直接编了个大的。」
「这是天降谶言。」卫柏面不改色地强调。
「好好好,是天降谶言。」顾雁鼓了鼓腮,心情也复杂起来。
他厉行赈灾举措,人心动荡之际,造祥瑞,发文赋,收民心。手段环环相扣,竟还如此不掩野心,率领百官拜谒什么「授命于颖」,宫里那位不知会怎么想。
卫柏瞥见她的神情,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又道:「此赋完成,你也有功。」
顾雁眸色一亮,倾身放回卷轴,忙问:「那奴婢能否讨个嘉奖?」
卫柏接住她的炯炯目光:「想要什么?」他的声音里,竟有一丝期待。
顾雁轻咬唇瓣:「还是那个心愿……去典录司编撰陶……」
「换一个。」她话还没说完,卫柏便烦躁地闭上眼。
啊啊啊!
顾雁深深吸气,压下窜起的火气。冷静,冷静,不能操之过急,引起卫贼警觉。
「那……」她拿起手边文稿,双手奉上,「这是奴婢新写的戏文,讲述了方士与狐姬重逢之事,请殿下过目。虽不能解殿下烦忧,但愿能博殿下一笑,便不枉奴婢用心了。」
卫柏闭着眼,一声嗤笑:「你之前说不想当逗趣乐子,怎么又想博孤一笑?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怕是连自己都分不清了。」
这厮怎这般难缠!
顾雁捏紧手,迅速思量着说辞。
「奴婢喜欢编戏文,就算世人说杂戏低贱,博人笑耳,奴婢也不在乎。世道艰难,能博人一笑,也算可贵。但奴婢也说不清,为何在殿下面前,就是不想只做个逗趣乐子,而是想……让殿下看到我的文章本身。」
前半部分,顾雁说得情真意切。以前身为丹阳郡主,她从未轻视过任何人。现在沦为流民,她也从未自贱。到了后半部分,她开始发挥编造,连声音都调整得更伤感了些。
卫柏缓缓睁开眼,看她的目光变得认真。
「不过,一见殿下劳心忧虑,奴婢又盼着能贡献微末之力,博殿下一笑。」这话弯弯绕绕,顾雁自己都说晕了。她暗中掐着虎口,强行保持着怅然表情,别被卫贼瞧出破绽去。
卫柏听得蹙眉,似乎也被绕了进去。半晌,他问:「所以,你只想与孤论文谈心?」
「嗯!」若抛开卫贼身份的话,她是真心想与他论文的,顾雁默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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