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在信中向她诉着衷肠的小郡主,比她矮了整整半个头,穿着嫩黄色的裙裳,看起来至多不过十四五岁。还是个小毛孩子啊!原主是真的禽兽,连小毛孩子的感情也要骗。骗了人家的感情不说,还要害人家的性命。
苏白在心里疯狂鄙视着原主。
“郡主殿下。”苏白恭敬地屈了屈身算是见礼。她闹不准这个朝代的礼仪,也闹不准她和嬗婵郡主从前相处的模式,只能边屈身行礼边察言观色。她见嬗婵郡主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放了心接着道:“暑天燥热,郡主怎么选择午间出行?”
嬗婵咯咯笑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肉肉的小脸鼓成两团,满满的孩子气。不过说出来的话就不是什么童言稚语了:“热倒是还好,就是下轿步行的时候觉得烈日灼目。不过眼下见了天师,倒觉得那悬于中天的日头的光辉,竟不如天师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之万一。”
“额……”苏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郡主的话翻译得直白一点,不就是:你的美貌闪瞎了我的眼?
这小小年纪的,咋就被土味情话荼毒成这样了呢?
苏白回忆起嬗婵郡主来信上的只言片语,不禁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论肉麻恶心,信上的内容更甚,这句其实真的还好。
此刻满屋的人,除了苏白和嬗婵,不管是玉颜山庄的婢女,还是嬗婵带来的随从,都老实地把头埋得低低的。苏白不知道有没有人在低头偷笑,反正搁她是肯定忍不住的,不过这些人可能对于嬗婵郡主的风格习以为常了也说不定。毕竟看样子郡主也不是第一回来玉颜山庄了。
苏白没有顺着嬗婵的对话风格往下接,而是往前走了几步转移话题道:“不知郡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她不是没脸没皮的大海王,实在是吃不消嬗婵郡主这种热情直白的谈话风格。
嬗婵低下头半捧着脸,貌似害羞地道:“还请天师说话时别离阿婵这么近。”
苏白错愕,正猜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合规矩,冒犯了这位小郡主。
长得一脸人畜无害的嬗婵郡主,要看不看地望着苏白开始了她的第二轮进攻:“天师吐气如兰,阿婵若是习惯了天师的芳香气息,只怕以后会受不了与别人近距离交谈,觉得人人都口吐浊气的。”
“额……”苏白二度无语。她震惊得连手指尖上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这位小郡主是高人呐!到底是怎么做到脸上满是娇羞之态,嘴上全是虎狼之词的?
一时间苏白不知道该接什么好。她输了,真的输了。
原主牛逼大了。这样的小鱼应付一条她都受不了,而原主在搞事之余还经营着一个大池塘呢。果然身为反派大boss,原主还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嬗婵等了半晌,见苏白立在那里不言不动,笑问道:“不过天师的意思,难道阿婵一定要有事才能来么?”
“……”不然呢?苏白彻底语塞了。难道小郡主大费周章地过来只为瞧瞧她的盛世美颜?唉。苏白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原主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啊,看来以后要给她惹的麻烦只会多不会少了。
见苏白又闷声不语,嬗婵这才咯咯笑着道:“张太妃娘娘让我过来问问,您这月下旬的发功可不可以先仅着她?德成长公主下月随番王回都城探亲,五年未见,她想见长公主的时候状态好一些。”这是正事。本来这事儿随便差个体面些的奴才来问是一样的,她不愿意,非得亲自跑一趟,说是自个儿对太妃娘娘的孝心。
“太妃娘娘折煞俾下了。还请郡主回禀太妃娘娘,就说俾下随时听唤。”苏白听嬗婵话里的意思,一月三旬,原主那个美颜神功竟然一个月只用三次?商业头脑不错啊!物以稀为贵,这饥饿营销搞得实在是六,又省力来又赚钱。虽然不知道原主先前都答应了哪些人的预约,不过能压过太妃娘娘的人不会多,这事儿答应下来应该无妨。
话传完了,事也妥了,按说嬗婵该回王府了,可她那脚像生了根似的,就是不迈。
“天儿真是热。”嬗婵挪着小碎步偷偷往苏白身边靠了靠,望着门外道:“天师说得对,这个点日头正大着,出门太遭罪了。我倒是没事,左右是坐轿。就是可怜我这帮丫鬟,还有那几个候在门房的轿夫啊……”边说边拿眼去觑苏白。意思相当明显了:天师你真的忍心让我现在就走?不留个午饭晚饭宵夜或者包个住宿啥的?
嬗婵赖着不肯走,苏白也不好撵人走。何况眼下她最害怕的是跟最熟悉原主的蓊娘相处,对比之下眼前这个花痴小郡主好像……似乎……或许……比较……没那么可怕?
“郡主殿下要是不着急回府的话,要不俾下陪您在园子里走走?等日头下去些了再走也不迟。正好有些关于太妃娘娘那件事的细节,俾下想向郡主打听一二。”苏白朝嬗婵微微一笑,又睨了眼身后的婢女们道:“你们不必跟着了。”
她想清静一会儿,而且小郡主肚子里肯定还有一大堆的肉麻话等着她,观众越多她越尴尬。
“好……呃……好啊。”嬗婵先是一惊,然后雀跃地踮了踮脚尖。她借故来玉颜山庄好几次了,这还是天师第一次邀她逛赏山庄呢!她也吩咐随身伺候的人不必跟着了,就在明间这里等她。
苏白知道在古代尊卑有序,立在门边对嬗婵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明间,留下一屋子不知该何去何众的仆众。
蓊娘竖耳听着二人渐行渐远的动静,紧闭的眼皮颤了颤。
苏白难得寻到喘息的机会,打算边借口陪小郡主逛园子熟悉一下身处的环境,边回忆看过的书中剧情好梳理出来接下来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