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床幔粗略估算一番时辰,觉得时间还早便没唤萧伍,自己也闭上双眼,打算再睡一会儿。
但半刻钟后……
姜幼安睡不着,那双凤眸炯炯有神地睁开,定定望向床幔。
此次收复甘州萧伍立了大功,若论功行赏,镇远侯至少会封他做骑尉。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初离开长安时父皇耳提命面要她杀父留子以绝后患,如今她却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取萧伍性命——若他只是她夫婿,她或能狠心了断,可他出生入死为大燕夺回甘州立了大功,是大燕的功臣,便不该是这种结局。
只是这么做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险境,而此次随她出行的暗卫又早就接过父皇暗令……
「娘子醒了?」
萧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姜幼安闻声瞬间敛神,侧身回眸看他,便见他那双黑眸这会儿虽然睁着,但眸光并未聚拢,显然尚不曾完全清醒。
她心下稍松,半阖着眼靠在他肩头:「嗯,方才突然醒了,但这会儿才寅初,夫君可以再睡会儿。」
萧无衍双臂缓缓搂紧顾么么,顺从地闭上双眼:「好,娘子也再歇歇。」
姜幼安颔首,拿额头轻蹭他的下巴,以示同意。
屋内转瞬又归于寂静,夫妻两人都紧紧闭上了眼,看着好像真睡了,但其实……此时两人正一个比一个清醒。
姜幼安在不停地默念「别慌」,告诫自己冷静,方才她只是发呆而已,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萧伍就是心思再缜密,总不可能会读心术?
这厢萧无衍的确不会读心术,可方才顾么么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却瞧得一清二楚。
忧心忡忡?娘子是为何而忧心?
临睡前,他跟娘子只说过一件事,果然,娘子并不想他擢升,只想他是军中普通军卒,与他过再平凡不过的生活。
萧无衍心中忽然一沉。
甘州事初了,他本想择机将身份向娘子和盘托出,但若娘子连一个小小的骑尉都心生不喜,又如何会接受他就是她时常口
诛笔伐的镇远侯?
如墨夜色渐渐泛起青灰。
街巷上微弱的打更声断续传来——
「……寅时四刻,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姜幼安和萧无衍先后默契地睁开双眼,假装刚刚醒来。
姜幼安缓缓坐起轻揉眉心:「这就寅正了?好快啊,我感觉好像才闭上眼,还没睡着呢就被打更声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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