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从沈府出来后,便赶回了顾府。她人才下马车,阿安忙慌跑过来:「小姐,你可算回府,夫人派竹青来问了好几次,说只要你回府,就即刻去趟咏烟阁。」
咏烟阁是顾文远与杨柯所居宅院。
顾颜边往里走,边问阿安:「阿娘昨夜可是急坏?」
阿安点头:「我听竹青聊,她说夫人昨夜也就歇了两个时辰。」
云朵:「小姐这些年很少在外留宿,夫人怕是担心了。」
「咱们这就去咏烟阁,别再让阿娘忧心。」顾颜其实是想先回清音阁换下这身衣衫,再去寻阿娘的。虽云月昨夜已经洗净,可衣衫还是沾染了湖中水草的味道,不用香熏过,怕是去不掉了。
就在去咏烟阁的路上,她们恰好碰到往外来的竹青,原是杨柯不放心,又派了她去门房问。
竹青见顾颜回了府,即迎她去见夫人。
「阿娘好兴致,今年的花倒是比往年开得要早些。」咏烟阁的院子种了许多芍药,顾颜刚进院,就见杨柯站在花圃边,她手拿着剪刀,在细心打理枝叶。
杨柯只瞟了一眼顾颜,手里的活却未停,也并未回她的话,等修剪完那一株,她将剪刀递与竹兰,又在净了手后,才道:「你陪阿娘去屋里坐,你们就在外候着,不用进去伺候。」
「是,夫人。」侍婢们躬身齐声。
顾颜见杨柯面色不大好,紧就上前搀扶,嘴也同抹了蜜般甜:「听竹青说,阿娘昨夜未休息好,让女儿扶您进屋吧。」
杨柯嘴角上扬,笑睨道:「油腔滑调。」
等她母女二人进了屋,竹兰竹青便替她们关上屋门。杨柯领了顾颜坐:「你快同阿娘说,昨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起元那孩子怎么好端端就中了毒。」
顾颜如实与她道明,杨柯再得知李哲所为后,亦是大怒:「混帐东西,真是丢了世家的脸面!那沈归川也是糊涂,他早就该严惩不贷,也不会平白又害了人,还连累了起元。」
顾颜帮她倒了杯茶:「阿娘不必急,幸好连大哥中毒不深,如今已无生命危险,只是他身子还是虚弱,暂不宜挪动,只能留在沈府将养。」
杨柯摇了摇头:「大喜的日子,全被那混帐东西扫了兴。你等我备些补养品,替我拿给起元,他人现在沈府,我也不好去探。」
「连大哥若知阿娘心意,这身子也必定好得更快些。」顾颜浅啜一口茶,又小心问了杨柯一句:「阿娘,你可知梁越国虎符?」
杨柯端着茶盏的手明显一顿:「平白无故你问这作何?」
沈朗潍对虎符一事讳莫如深,顾颜相信他自有他的道理,且案情事关典狱司,她也只能违心隐瞒阿娘。
「我昨日偶然听连大哥谈起,阿娘,真是得虎符就可得天下吗?」娘在兵营历练多年,二十年前也曾随外祖出征西域,她对虎符一事的来龙去脉,应是比连大哥要清楚。
杨柯警惕往屋外瞧了瞧:「阿颜,我不管你为何有此疑问,你只谨记,这话也就与我说得,在外人,尤其你爹爹面前,都莫要再提。」
「阿娘,那虎符真就至关重要?」梁越国不过附属小国,顾颜实在不解,它为何会引得多方势力的争抢。
杨柯叹息一句:「说起来,也二十年了。」
「梁越国君主莫勒治军严谨,能征善战,在西域各国都颇具威望。当年,他被你外祖围困图都堡,负隅顽抗多日,誓死不肯归降。不想一日,图都堡竟卷起了风尘暴,漫天黄沙飞腾,打得人都挣不开眼。」
「风沙肆意吹了一夜,等到第二日才褪。你外祖派出先锋去探,才发现图都堡被风沙席卷,到处都破败不堪,也再无一人身影。自此,莫勒就不知所踪,连同那虎符也是下落不明。莫勒势力遍布梁越乃至整个西域,虽过二十年,仍有不少亲信对其效忠。西域各国虽明面归顺大晋,背后却还是狼子野心,妄想有朝一日能重整旗鼓,称霸中原。倘若虎符现世,拥有虎符之人足可凭此号召莫勒的势力,真到那时,这二十年来之不易的和平怕是要打破了。」
杨柯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相较于顾颜出生即盛世,她更懂得和平的可贵。
顾颜听阿娘这一席话,再联想至失窃案,孤影丶安王丶李哲丶沈府丶蔺相廷,还有孤影身后的神秘人,一环扣一环,阴谋似一点点地浮出水面,沈朗潍同典狱司当真能独善其身吗?
「阿颜。」杨柯见顾颜愣怔,便唤了她一句,接着道:「你爹他对这最是忌讳,你切勿再提这些。」
「阿娘的顾虑我懂,以后也不会再提起。」
顾文远规行矩步,这些传闻妄语若被他知晓,定是要气出个好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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