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何潋不会无故跑来,定是出了什么紧要的事。
何潋紧步走到两人身前:「府衙的人来府禀报,冯寻回来了。」
比预计的日子倒快了几日,沈朗潍点了点头,可这脚才迈出一步,他就停下问了一句:「冯寻回了陇南?!」
何潋有些不明所以,只道:「说是一个时辰前就到了,他所在的商队要赶在明日前,去福禹参加祝神节,故路上赶了几日行程。」
「郑清源也是跟着商队回了福禹,难道……」沈朗潍眸色倏变,他紧着拉起顾颜的手腕,快步下了楼,边走边道:「可有冯寻住所地址?」
何潋跟在后:「属下与府衙打听了,就在宝信街,离永信街不算远。」
「你去驾车,用最快速度赶去冯寻处。」
沈朗潍从抓起顾颜手腕,再至下楼,出刺青店,上马车,动作一气呵成,顾颜连话都来不及说,人就已经坐在马车里。
但事出紧急,人命关天,她也不怪罪。
「府衙的人也不知怎么盯梢!人都回来一个时辰,才来与我禀报。等之后,定要好好整治这些不良之风。」
顾颜能听出,他是真的怒了。
「公子,你先不要气,冯寻提前回陇南也是意想不到,且他家中还有家人在,凶手就一人,也不一定今夜就动手。」
顾颜这声是刻意放温柔的,沈朗潍只觉一股暖流从他耳朵淌进,然后迅速贯穿他的全身,刚还怒急的心,一下就被抚平。
「阿颜。」沈朗潍轻喟一声:「我当初入典狱司,便以还世间清明为志,可真当我一步步做上统领之位后,才发现,我能做的,还是太少。」
顾颜看着他眸底布满郁色,不知为何,这心竟跟着揪起来。上一世,他从未与她道明过心事,而她也是第一次知晓,他还有心怀天下之志。或许,应当,就是,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其实,你不必将自己绷得这么紧,不求事尽人意,但求问心无愧。」
沈朗潍虽是臣子,但亦是世家出身,有些事许别人能做得,而他就偏偏做不得。
圣上自登基后,便行礼贤下士,重视纳谏,开放贸易,改革科举之举。这种种的举措,虽对世家并无直接的影响,但并不代表圣上就放弃对世家的打压。
论礼贤下士,顾文远便是最好之例。他并非世家出身,却能官拜宰相,这里,又存有多少圣上打压之意,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道重视纳谏,世家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圣上虽是天子,也不得不有所顾虑。他需要借别人之口,赋予他一个光明正大打压的藉口。
开放贸易,可以避免世家大族垄断大晋的经济命脉。
而改革科举,则更重选拔寒门子嗣,虽如今朝堂还是世家任职最多,但再过十年丶二十年,谁又能说得准呢!
沈朗潍自是明白其中利害,这也是他选择任职典狱司的因由之一。典狱司掌断案之权,只有远离权利斗争的漩涡,他才好腾出心,一心为百姓谋福祉。
第80章
更深夜静,风声寂寥,陇南城似一只沉睡的雄狮,街道上除了他们的马车外,便再无其他行人身影。
「阿颜,谢谢你。」沈朗潍嗓音轻缓,眼角眉梢皆是温柔。
「你谢我作甚!相信今日不论换作是谁,都会耐心宽解公子的。」顾颜有些不大适应他的柔情,只一味躲着他的目光。
何潋用了最快的速度驭马,才一刻钟,他们就赶到了宝信街。马车才停,顾颜忙就下了马车,她大口呼吸着车外沁人的空气,感觉如释重负。
冯寻家就在街头,很好辨认。三人走到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前,才发现门是紧闭的,但屋里却还亮着灯。看样,人并未歇下。
沈朗潍随即示意何潋上前叩门。何潋会武,这手上力道本就比寻常人重一些,更何况眼下又是静夜。可出乎意料,在咣咣咣的三声巨响后,他们又在外等了许久,连受惊四散的夜鸟都又飞回来了,却还不见有人过来开门。
「直接将门踹开!」沈朗潍可没耐心耗在
这里。
「是,公子。」何潋得了吩咐,这脚都已经往上抬了,就当他要准备发力时,门,终于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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