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宋存青那句劝慰。
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知道你好独立的,”麦秋宇说,“我不可怜你,我仰望你。”
陈麟声掀起眼皮。
麦秋宇丝毫不受影响,他往前挪了挪屁股:“你可怜可怜我。”
陈麟声忽然想起宋存青的“可怜与爱”之论。
可怜一个人,就容易爱上他。爱一个人,就不自觉可怜他。
麦秋宇不可怜他,而是仰望他,这算什么。
“我好怕。”麦秋宇可怜兮兮,要往他身上贴。
陈麟声面无表情躲开,挖了一勺碗底的鱼肉和豆腐,递到麦秋宇嘴边。
他知道,老三就在门外转角盯着。
什么小动作都一清二楚。
“怕就去死啊,正好这里有刺,张嘴。”陈麟声一脸不耐。
麦秋宇乖乖张开嘴巴。
陈麟声送进最后一勺。
他眼也不眨盯着麦秋宇。
麦秋宇也望着陈麟声,嘴里缓慢咀嚼着。
忽然,他停了下来。
“别把刺吐我身上,”陈麟声掏出一张手帕纸,接在麦秋宇嘴边“吐这里。”
麦秋宇轻轻咧开嘴巴,呸出一根鱼刺。
合上嘴唇之前,他掀了一下舌头。
一道银光闪过。
那是一方银色的小刀片,来自一把剃须刀
陈麟声在卫生间角落搜到了它,并轻松拆解。
舌下藏刀是做小偷需要掌握的基本功底。
麦秋宇闭上嘴,朝陈麟声眨了眨眼睛。
他在说:收到了。
陈麟声撬开储物间的门时,依稀能看见天花板转折的棱角,黑暗狭窄而深长,令他想起一段不好的往事。而赐予他这段经历的人就坐在黑暗深处,双手反绑,额头一片紫红干渍,凝结了血液的滴流状态。
位置似乎倒置,但本质并未改变。
陈麟声又一次前来拯救他。
这是麦秋宇睁开双眼时,脑海中冒出第一个想法。三天三夜过去,他被捆绑的双臂已经僵硬到如同坏死,没办法躺,更没办法睡觉,无所依靠,他长久地低着头,颈椎痛到头晕目眩。
陈麟声摸索着,摸过他的肩膀和手臂,最后摸到紧扎的绳结,三下两下割开绳子。
“醒醒,”陈麟声轻拍他的脸,声音极轻,“ricky?”
麦秋宇摸上他的手,示意自己已经醒了。
从铁丝捅进锁芯时,他就已经醒了。
他静静听着,有些亢奋,像是脑袋生了什么病。
城堡里的公主有如他一般期盼过骑士的到来吗?可惜他不是公主,而是盘踞在建筑之上的火龙。来他门前的并非骑士,而是生着王子样貌的小偷。他熟识每个世纪的标志性建筑,亲手触摸过各类材质,却因一个小偷开锁的咔哒声而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