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陈麟声对rachel说:“我们已经分开了。”
电话那头问:“什么时候?”
“几年前。”
rachel沉默了,陈麟声陪着她沉默。
“打扰你了。”她道歉。
“没关系。”陈麟声低头看鞋尖,正好有一颗石子。他伸脚一踢,石子滚到远处,停在一辆车旁。
车门打开,走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人。
rachel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最后只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只是觉得很可惜。”
“我明白。”陈麟声说。
“我会再试着联系他。”
“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陈麟声准备回便利店,轮到他清点货物。刚抬头,忽然发现刚才从车里下来的男人正在看他。脸很生,他不认得。
他扫了一眼,转身离开。
施简下班直奔厨房,兴冲冲甩下一份报纸:“严茂城买下了燕春来。”
陈麟声正在煲汤,站在蒸腾热气中,鼻尖沁汗。他在烹饪上并无天分,但好在谨慎,每一步都不遗余力对照食谱,从来不因麻烦而省掉步骤。他只瞥一眼报纸,刮来一勺高汤细细吹过,喂到施简嘴边。
还是有些烫,施简边吹气边喝,舌头喉咙都被滚了一遍,满口鲜香,一时说不出话。馋虫被这口汤勾起来,他凑近砂锅,想偷出一只软烂的鸡腿吃。
陈麟声不惯他偷吃的毛病,在他眼前将锅盖合上,随手拿起报纸。
燕春来茶楼是施家的祖产,开了近百年,曾经也辉煌一时,连侍者自觉比别家茶餐厅的服务员更高级,走路用鼻孔看人。直到施舜那一辈,茶楼最后的黄金时代。施舜为人和善仁慈,和青梅竹马相守到老,膝下一子一女,又经营起这一间茶楼,在港岛也算是有头脸。送走妻子后,他便一病不起,家产分作两份,任两个小孩挑选。大儿子抢先,选了茶楼,小女儿选了老宅和首饰。
可惜后来时代变更,茶楼又摊上一桩枪杀案,据说是□□刺杀富商,也有人说是情杀,但不管为了什么,燕春来的生意都渐显颓势,难以挽救。大儿子不仅不懂经营,还嗜好古董珠宝,日日混迹拍卖行,债台高筑,终于将茶楼抵了出去。小女儿离开了施家,不知所踪。
施简关心燕春来,是因为他的父亲施岩仲就是施舜的长子,也就是将燕春来败出去的那个大儿子。而陈麟声的母亲,就是施舜的小女儿,名叫施若筠。
陈麟声的童年充满欢笑,父亲勇敢,母亲聪明,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因为满足,他从未幻想过自己的爸爸或妈妈是亿万富翁的小孩,不仅从未幻想过,他还在得知母亲身世的瞬间吓了一跳。
妈妈有花不完的钱,光是天价的珠宝,她的小匣子里就有两件,为何会沦落到做贼。这一定和她的大哥脱不了关系。按道理,老宅应该是她的,不知为何被施岩仲占去。
陈麟声展开报纸,头版头条印着严茂城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