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叫老婆时心中更甜蜜些。虽然,陈麟声生气的样子蛮可爱。
陈麟声推着妮妮往前走,脖子僵硬,生怕撞见谁八卦的眼神。
妮妮仰头看他,世界颠倒。
她眨巴眨巴眼,问:“坏ricky是妈……”
“他不是。”陈麟声打断。
妮妮虽然还不会算数,却在投币摇摇车上精通各种亲属关系,如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叫爸爸老公的人是爸爸的老婆,爸爸的老婆,当然是她的妈妈。
乱了,全乱了。
陈麟声一阵头疼。
他真的要砍死麦秋宇。
直到走进电梯,陈麟声的火气仍没消下去。
麦秋宇的无赖像一颗坚韧的皮球,你可以无视它,但你无法忽略它弹跳时发出的噪音,砰,砰,每一下都重重砸地。你想把它打回去,那它就会不受控制地四处乱弹,直到冲碎电视屏幕,打翻鱼缸花盆。
甚至有一定几率回弹到你脸上,让你掉两颗门牙。
感情或许脆弱,但人的性格往往坚不可摧,世界末日也很难磨灭。
陈麟声讨厌麦秋宇的顽劣,即使这顽劣已经被它的主人竭力修正成了“锲而不舍”。
“妮妮来!”妮妮看开心地跳下了车,踮着脚用小手指按楼层。
小女孩期待地仰着头,刚要碰到时,一根食指先她一步到达,点亮了红框圈着的数字。
妮妮转头看,眼珠湿漉漉,看起来十分委屈。
陈麟声猛地回过神来。他竟无意识地夺走了女儿的按楼层工作。
他许久不犯这种错误。
早年他因学历不高投身廉价服务业,眼明心亮反应快,久而久之,有些动作已形成肌肉记忆,在加拿大西班牙餐厅打工,后厨刷碗一周就遭同为留学生的韩国同事记恨,长得漂亮又手脚麻利,涨薪水,调离闷热厨房,去前厅做侍应生。他竞争力太强,工资却不高,让人力显得更加低贱。于是水杯里常常出现头发和粉笔灰,床褥也会莫名其妙被茶水打湿。
还好陈麟声从不加班,到点就消失走人,也绝不做指责之外的事,不然他一定会在夜路上承受同事的板砖。
后来陈麟声很快吸取了教训,保温杯里的水便清澈如初了。
放慢工作速度后,他的人缘也好了不少。
不过一周后,老板辞退了他。
鱼和熊掌有钱就能一齐买到,老板的赏识和同事的友好却未必能同时得到。
陈麟声蹲下身哄他的小小同事,守护女儿的秩序期:“唔好意思,我走神了。”
妮妮不看他,陈麟声便凑近过去,用头发和鼻尖蹭他。
蹭着蹭着妮妮便笑了。
两人额头抵额头顶了顶,妮妮彻底原谅他。
站起身时,陈麟声发觉自己刚刚也在耍无赖。原来无赖也会传染,且真的好用。
陈麟声忽然生出无限感慨。
于是更生气,更恨麦秋宇。
他刷刷几下按完密码,推开门。
洁净的地板和通明玄关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三四个堆挤在一起的黑色硬质密织袋。每一个都鼓鼓囊囊,其中一个袋子金属拉链拉到一半,嘴一般咧开,露出漆黑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