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完咯,到时候你只能跟我住。”施简恐吓她。
妮妮一巴掌拍他脸上,小小的手心覆住嘴唇,不许他讲下去。
“妮妮打人了,妮妮打我。”施简埋头呜呜装哭。
妮妮当真,紧张地凑过去,小手扒拉几下,想把施简的脸碰出来。
陈麟声迭好最后一件外套,抱着衣服起身,对着施简的背重重落下一巴掌。
“痛死了!”施简抗议。
“叫你胡说八道。”陈麟声走到衣柜旁。
打开柜门,樟脑味的阴凉扑面而来,陈麟声将衣服一件件放好。他虽然不觉得事情有施简讲的那么严重,可终究是为严家做事,心中免不了有些顾虑。如果真的是开茶楼餐厅做生意,薪水到位,多苦多累他都愿意撑。如果不是,他一定不会久留。
但当他再次推开燕春来的门时,一切顾虑和警惕荡然无存。
阿肯嘴里没有客套,没有寒暄,只有接下来该做什么。环境、食物、突发事务、客诉、打杂,陈麟声的工作量绝对配得上他的薪水。还未开业,人就已经上岗。
最初的精神已不再,阿肯眼下两片乌青。燕春来一切要从头来过,全权交给他负责。他责任心重,性格古板,从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连点心纸的样式都选了三四种备用。新招来的服务员都在背后偷偷笑他,说他是小法海。
陈麟声听见这个绰号,也觉得精准。他听阿肯讲话,总会不自觉盯着这个年轻人鼻尖上的汗珠。真想拿块手帕帮他擦一擦。
燕春来的糕点师傅与厨师都来头不小,和阿肯很不和睦。第一天试菜,两边就大吵一架。阿肯占了下风,他也算理智,没再争辩,强压着怒火打算离开。
他刚迈一步,背后就传来嗤笑:“毛头小子。”
眼见情势不对,陈麟声一把揽住阿肯的肩,拥他离开后厨。
他使一使眼色,服务员领班阿平心领神会,拎着铜壶钻进后厨送茶水。
陈麟声将阿肯按到椅子上,帮他拿了一瓶冰果汁。
阿肯看了一眼,没碰:“我戒糖。”
陈麟声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跟麦秋宇一起戒过烟,这段时间也戒了酒,但从不听说过人还要戒糖。其实症结就在这里:阿肯过得太“高级”。他一句话三个英文单词,说什么都板着一张脸,再加上他又年轻,一半人看了好笑,一半人看了生气。总之,都是不服他的。
“擦擦汗,”陈麟声递过去一块手帕,“新的。”
“多谢,”阿肯接过手帕在脸上揩了揩,他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刚才要是这么客气就好了。”陈麟声打趣道。
阿肯脸红了一红,将手帕收进口袋:“我洗过再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