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无名,只题四个小字:**《我在》**。
某年冬至,他又回到忆境桃林。此时桃树更加繁茂,枝干交错如穹顶,叶片常年泛着柔光。无字碑已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九百九十九块真史碑,环绕成圈,静静诉说着那些曾被抹去的岁月。
小男孩林小满已长成少年,正带领一群孩子朗诵《守梦录》开篇。见青年归来,他跑上前,递上一封信:
>“是昨天一只白鸟带来的,没盖邮戳,也没有寄件人。”
青年拆开,纸上仅有一行娟秀小字:
>“谢谢你,替我活着。”
他仰头望去,风雪又起。漫天雪花中,似乎又有素衣身影一闪而过。他没有追,只是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锈铃。
铃声悠远,穿越林间,回荡在群山之间。
不久,四面八方传来应和之声??
有的清脆,有的沙哑,有的来自孩童,有的出自老人。
千万个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句话:
**“我在。”**
这声音不为宣告胜利,只为证明存在。
它不属于某个时代,而属于所有拒绝被遗忘的灵魂。
而在宇宙某个角落,那枚星际考古队带走的铜镜,突然自行响起一声轻鸣。队长惊愕回头,却发现镜面终于映出了影像??
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一片雪中的桃林,一个青年独立其中,肩头落满发光的雪。
他仿佛察觉到了注视,忽然转身,望向镜头,微微一笑。
那一瞬,队长感到胸口一阵剧痛,紧接着,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他看见自己穿着粗布军装,站在北岭烽火台上,手中紧握一封信,上面写着:“妻儿平安,勿念。”
然后炮火落下,黑暗降临。
他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我想起来了……我是第七军团的通讯员……我没完成任务……对不起……”
队员围上来扶他,却见所有人眼中都浮现出相似的恍惚。
有人喃喃:“我梦见自己是个医生,在瘟疫城里救人……”
有人低语:“我好像死过很多次……每次都为了同一个誓言……”
铜镜静静悬挂,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镜缘一行古老铭文缓缓浮现:
>“记忆不死,轮回可逆。
>只要还有人愿意说??
>‘我记得’。”
风仍在吹,雪仍在落。
大雪满龙刀,刀光不灭,人心不熄。
人间的故事,仍在一页页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