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不像敲门声,像撞门声。施令黛警惕地拿起角落里的长枪,从窗外望过去。
咚,咚,咚!
男子穿着粗布麻衣,连补丁也没缝。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半的白骨,上面挂着腐烂的血肉,明明已经骨瘦如柴,脸上却尽是爆裂的凶狠。
他将手中的木条往施令黛门上撞去,目光中满是呼之欲出的杀意。
咚,咚,咚!
夜色茫然,一声声剧烈的响声撕碎苍穹,几乎要淹没整个思绪。施令黛只愣了一下,门就已经临近撞开。
他离得近了,终于听清楚这几个流民在讨论什么。
「草,老子一路杀进来,施家人一个得这病的都没有,还骗我们说长厌君有办法,长厌君都死了!是想让我们病死吗?」
「施家人真是作威作福惯了,今天非得让他们知道好歹!」
他们的话落在空中,像一把利刃,直直戳中了少年心脏。
杀进来?
……他们是杀进来的。我们施家地大,足以抵得上平民三户。而我的卧房在最外侧,下一个,就是娘亲父亲了。
咚,咚,咚!
跑!跑!现在开始!
催命的撞门声仍旧不曾平息,施令黛当机立断,手上长枪出手,横扫而去,刺穿后门窗户。他整个强行冲出,滚落在地上。
骨骼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施令黛脚下丝毫不停,直接冲向后面的卧房。
他听见前厅乱成一团,烧杀抢掠声不绝入耳,脚下踉跄后再次爬起,直到整个骨骼像是碎掉,也不肯停下。
流民人多势众,却通常是先抢物再杀人,只有自己够快,够快,就能带母亲跑出去。
施令黛咽喉涌出一股腥甜的血味,他眯着眼睛擦掉,身后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这,这是……」一位男子刚发现他,指着他叫道,「这是施家——」
施令黛脑子嗡得一热,手上长枪顷刻间出手,一枪穿过男子心脏,手起刀落!
他未曾料想自己动手这么快,鲜血迸开的时候,差点跌落在地。
我杀人了?施令黛只怔愣了片刻,拔出长枪,继续往前奔去。
前院需要翻墙,他胜过流民吃不饱的身体素质,脚下一点,借枪杆挺入院中。
他闯进后院,发现妹妹还在休息,舀了一把凉水泼上去,背起她道:「起来。」
妹妹摇摇欲坠昏在他的背上。施令黛踹开门,喊了一声,「父亲!」
父亲的铺子空空荡荡,上面只有一个帕子。施令黛扫过去,已经明白父亲在前厅。他热泪一滚,拿上父亲的遗物,继续往前闯。
肩上的妹妹终于醒了,她睁眼看到四周的杀声,临近绝望哭了的时候。施令黛捂住她的嘴,哽咽道:「小声哭,小声哭。不然就轮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