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低沉,狂风怒号,源石尘在对流层聚集成团块,酝酿着新的天灾。
厚重的云层下,曾经被称为海法港的残骸依稀可辨。
六边形的钢铁地基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形变,一朵危险而美丽的巨大放射状原石晶体从黑王冠号殉爆处伸展开来,将港口的大半部分吞噬其中。
整船源石弹头的殉爆先是将这座庞大的人造物撕开,又用极速生长的源石结晶将飞射的金属与肉体碎片封存,致命的爆炸以这样的美丽的形式被定格在了发生的那一刻。
晶体内,被撕裂的战舰,被掀翻的车辆,被波及到的罗德岛战机,惊慌失措的萨卡兹人,以及他们垂死挣扎时向天空发射的导弹与近防炮弹,都清晰可见,瑰丽而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罗德岛主力舰队在此处短暂停泊,舰员们纷纷透过舷窗向外张望,如此景象,世上罕见,调动起他们的好奇心。
被派去抵近调查的工兵部队归来了,他们收集了许多源石武器的毁伤效果的实地数据,也带回许多因为爆炸时处于致死范围外而幸存的战俘,当然很多人即使没有当场死亡,也因为暴露在过量源石中,染上了矿石病。
不过很快,罗德岛的甲板上,响起了有规律的枪声,重度感染的战俘既无治愈希望,又会平添传染风险,痛快的死亡是凯尔希给予他们最后的仁慈。
很不幸的是,这种行为在泰拉各主要势力所缔结的战争公约中,是被允许的。
收集了足够研究数据后,罗德岛舰队再次启程,直奔三年前折戟之处——卡兹戴尔。
刚刚醒来的博士紧张的盯着房里的挂钟,指针嘀嗒,博士的心跳也被它牵动着。
被凯尔希勒伤的脖颈通红,还留有明显勒痕和划伤。
被连续殴打的小腹已出现大片瘀伤,博士的意识一移到小腹处,就忍不住发抖干呕。
也许是心情愉悦,今日的凯尔希没有抓博士去工作,而是留她在床上养伤,这正合博士心意。
博士知道,在即将重返卡兹戴尔这一重要节点,凯尔希将对全军演讲,下达对卡兹戴尔的全面占领命令。
博士也早已与罗德岛内企鹅物流的外派干员密谋了逃亡计划,此时恰有一小批珍贵药物要空运给企鹅物流的,只等凯尔希忙于讲话,无暇其他之时,博士就可以趁此机会尝试摆脱凯尔希的监视,混上货运飞机。
这也是她忍着浑身的疼痛,也要在此时起床的原因。
舰内的广播响起了,这正是博士期待已久的时刻。
“各位罗德岛的同仁们,我们此时正位于军事委员会的最大军港覆灭之地。此地以南160km,便是卡兹戴尔,我们三年前曾耻辱离开的地方!”
博士从床下拿出的通讯器,“行动开始,我已准备撤离”她对通讯器对面说到,接着用工具箱内的老虎钳吃力地剪断装在自己脚踝处的追踪环。
“由于我军出色的诱骗作战,军事委员会的爪牙,此时正在炎国边境疲于奔命,无暇回援。海法的守备舰队也尽数葬身于我方的突袭。卡兹戴尔如今门户大开,只等我军入城占领。”
摸着防护服下,可露希尔赠送的手枪,博士不安的内心渐渐平静。她走出宿舍,尽可能的迈出平静的步伐,避免引起凯尔希眼线的关注。
“三年前,军事委员会领导人,卑鄙的特雷西斯,居然对自己的妹妹痛下杀手,策划了对于特蕾西娅殿下的暗杀。致使巴别塔解体,殿下伟大的愿景也付之一炬。”
博士注意到,凯尔希并未提及巴别塔内部的叛徒。
不过这些对她都不重要了,剩余的路程已经不多了,通往起降平台的气密门就在前方,一架企鹅物流的重型直升机的引擎正在轰鸣,随时准备将秘密货物运离罗德岛。
“现在,属于罗德岛,属于巴别塔的机会再一次来临了。殿下的卡兹戴尔将成为我们坚实的行动基地,时隔三年,殿下的旗帜将再一次在卡兹戴尔上空飘扬。”
博士对凯尔希的话嗤之以鼻,现在的罗德岛与泰拉其它军阀势力的区别越来越小,根本不配与充满理想主义光辉的巴别塔相提并论,凯尔希先是背离了前文明留给她的任务,又背离了特蕾西娅的理想,这样一个独裁军阀头子,对于殿下的情感可能是真的,但她的行为,只不过是把特蕾西娅当作罗德岛的宣称与合法性来源。
博士越想越气愤,却忘记了自己才是促成凯尔希这种转变的直接推手。
“我就知道你这老鼠不可能老老实实呆在罗德岛。”是凯尔希的声音,但不是从扬声器中传来,而是从博士身后,直冲博士的耳膜,惊得博士一个趔趄。
“你以为你的小把戏能瞒过我吗?”声音越来越近,博士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于是冲着通讯器喊道:“计划有变,执行方案B。”说完立马扑向墙角,双手抱头卧倒在地。
火箭弹的爆炸掀开了气密门,其后而来的是机炮的连绵吐息,滚滚浓烟中,炮弹的呼啸声接连不断,博士不敢抬头,直到机炮停止射击,才缓缓起身。
浓烟散去,博士忐忑的望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凯尔希并没有倒下,弹片在她的脸颊擦出一道血痕,衣裙也有些许破损脏污,但在身前黑色怪物的周密保护下,她并无其它伤势。
直升机的飞行员座位上是一位黑发鲁珀,武器官是一位红发萨科塔。
博士对她们略有印象,是企鹅物流的外派员,德克萨斯与能天使。
两人的神情紧张起来,能天使按动扳机,机炮的炮管旋转,正欲继续喷吐火舌。
可凯尔希早就采取了行动,“Monster!”她右臂前指,黑色的怪物应声而动,它用力撕扯下自己的左臂,痛苦的嘶吼声震得博士耳膜生疼,接着将长矛般的断臂向着直升机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