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作霞色,惊地青年连忙低头看他,“可是已经感染上疫病了?”
少年抬眼,昏暗的屋内还有青年身上好闻的药草香,他却莫名以下犯上般将青年压制住,他们好似接了吻,但青年太用力。最后口腔内还尝到了血腥味。
像是在泄气,其实是不舍。青年的泪滴在少年的脸上,却盖住他的眼,不让他看。被病痛折磨到发红的眼眶压制着,他内心却难以劝服自己。
眼泪一滴滴落下,最后陈时听见青年开口,“这般傻……”
他本想抬头问,“哪里傻?”
但喉间晦涩发不出声音,他又听见青年说,“若是……若是我们俩死了……那就是夫去妇随……”
“如若……”
“如若我们都活下来……我定然生不离,死同穴,共白首……”
“倘若我死了……你就忘掉我,再也……再也不要记起我……”
这时,少年终究是忍不住,他拼了命般挣扎起来,死死抱着青年,胸腔不知哪来的勇气,他问青年,“如若我死了呢?”
这时,青年的手松开了,败落般,他深深地看着少年,红透了的眼睛如泣血,“夫死妇随。”
“你若不在,世间再无我沈卿池。”
两人的眼泪交织,不知落在了谁的手上。
屋外的疫病去的七七八八,只余下俩人抱着,死熬着……分明是春日,但春去夏来,陈时却怀着一夏而无憾的感慨。
拥抱着,撕咬着,温度那般灼热,青年的怀抱却那般可靠。
直到最后,一场雨落下,霹雳吧啦的雨水中,俩人忽然从昏沉的疼闷中醒来。
沈卿池退烧了。
青年就这个姿势搂住了少年,他听见青年开口,“还好……还活着……”
陈时猜测,青年想说,还好……我们都还活着……
刹那,陈时眼前景象又大有不同。
普一走入一个密室,四周密不透风的墙,赫然对上一面镜子,那镜子周身古朴,散发着祥瑞气息。而鼻息间已经满是血腥气。
乍一看,那镜子前有几滴鲜血。
“小时。”
陈时感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他回头,对上了年轻的帝王。
帝王的面容十分年轻,但鬓角却有了花白色,他说,“你来了……”
陈时问,“你是谁?”
帝王却始终笑着,那面容十分年轻,不过青年。虽温润却暗含威压的眉眼看向他时却只余喜色,弯了眉角只问,“我们何时去喝桃花酿?”
话语间,全然是对美酒和见好友的欣喜。
陈时又回头,硕大的镜子传出声音,“再来一滴血……”
“什么血……”
直到手腕传来阵阵的疼,他垂眸看见皓腕处一道深可见骨肉的刀痕,而地上满是淋漓的血……
“明归!”
“王!”
“别扶我!”
头疼到不行,陈时拼命摇头,只看清帝王的墨发霎时间雪白,像是被抽空了精气和年龄那般瞬间衰老。
直到彻底被白雪覆盖青丝,帝王回首,却已面目全非。
陈时觉得帝王太瘦了,瘦到收下扶着的不是手,而是一副骨架。他本想说话,但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他看见沈卿池跪下,对着帝王叩首。
走马观花。陈时不知为何会生出这般的念头……
他一步步往前,想将帝王扶起,但帝王偏头,只是对着他和沈卿池道,“是我愧对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