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的摆设十分古朴,陈时平时不大爱关注这些,倒是看了下桌面。
好在这秘境没那么离谱,一点吃食也不备,眼下也不管什么别的,狼吞虎咽地撵起一块糕点咽下。
兴许是沈家条件确实不错,这些糕点吃起来也不见得很腻。反而别有一番风味,酸酸甜甜,开胃又带着淡淡的香味。
等他吃饱喝足,躺在床榻上,困意又开始有些上来了。
这具身体好似真的特别差,吃饱了便有些犯困,陈时有些后悔方才贪嘴吃了不少糕点。眼下肚子撑得慌,还困得眼睛半撩半合,盯着门口的大红喜字,面前一片模糊。
等沈二公子进了厢房,发现方才还怯怯地拽紧红袍的人眼下倒是睡得香甜埋进了床榻。
大红床褥衬得人付若美玉,昏黄灯影下,青年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长长的睫毛投出一小截阴影。
他心中想,这新进门的小娇娘倒是真不懂规矩。
但又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生怕吵醒睡得香甜的人。
恶作剧般,他蹲在人面前,也不曾上榻,就着这个高度贪恋地扫过眼前人的睡颜。
他与他的孪生哥哥曾在出生时就被算命先生断定命中必有一劫,日后只能娶一个手腕上有一条殷红线般的胎记的人挡灾,便可破劫。
否则他们俩兄弟性命堪忧,恐疾病缠身。
这样的话他们俩打小听了不少,听多了,也就习惯了。但没成想,18周岁生辰那年,他当真与他哥共患病了。
是心疾。
兴许是他身子骨稍微差一点,或者说是他的哥哥太要强了些,为了撑起沈家,不得不强忍着心疾的疼痛,硬生生撑起了前些年落魄的沈家门楣。
两人心疾偏重,平日里倒不太有情绪波动,直到今日看到了这位“夫人”。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兴许这就是命。
因为心疾缓之,分明他和哥哥的胸腔鼓动的厉害,却只余苦涩的惊喜,再无难言晦涩的苦痛。
一旦干涸的心初逢甘霖,就再也难以放开手。
这般想着,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到了床榻上睡得安稳的陈时脸上方。
呼吸咫尺,他却忽地有些不忍心惊扰睡梦中的人的美梦。
睡得正香的陈时粉白面上染了胭脂般氤氲着霞色,墨发散了一床,他不知道沈二公子已经进了厢房,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继而拧拧眉,转过身来,恰好与沈二公子对上。
沈二公子呼吸停了几息,眼睛一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人,直到身后再次响起房门打开的声响。
他回过头,轻轻开口,“哥。”
“嗯。”沈大公子轻轻应声,两人的目光交错间又落在了床榻上睡得安稳的人。
厢房内暗香涌动,屋内唯一一个桌面糕点有些许凌乱,还残留着零星的糕点渣。沈大公子无声笑了一下,攸地走近。
屋内昏黄的烛灯映衬着青年的容颜,两人都未说话。
直到沈大公子的手轻轻放在了陈时的脸侧,陈时忽地贴上,近乎熟悉地蹭了蹭,埋在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压着,用两只手微微拉着衣袖。
沈二公子忽地觉得心口狂跳,不甘落后地又将手伸进了被褥里。
感受到手心下的温度,青年铿锵有力的心脏在他手心下跳动。
“砰、砰、砰……”
屋内只余心跳声,不知是谁先动作。
直到沈大公子在背后抱住了陈时,青年就懒懒地靠在他的怀抱中,被人捏住了手腕,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愈发浓重的呼吸声。
危险在慢慢靠近。
但室内的冷香独一份的熟悉。
陈时觉得有些想念。
今早受了罪,身上有些疼,他忍了大半天,如今那些疼都随着这熟悉的冷香浸透浑身的骨血,睡梦中,也疼得他难以忍耐。
呢喃中也带了几分委屈的泣音,像在撒娇,“疼……沈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