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楼大人对主子的情意无人可越,主子如此狠下心,该是有多心伤……
丫头犹疑未定,将一方帕轻递她掌心里:“主子……难受大可哭出来,主子总将相思之苦闷在心里,奴婢见着心疼。”
“该忘了……”淡漠地递回巾帕,她缓慢望向前方,飘远的思绪又扯了回。
“一切适可而止,不能再想了。”
这般作望,便望见了一个少年。
少年正慵懒地倚于楼阶低端的壁墙旁,半眯着眼眸,狐疑地将她上下而望。
温玉仪顿感祸不单行,在此茶坊也能撞见项辙。
然而,她实在没有心思对付这少年,就漠不关心地擦肩而去。
她欲再行步,步子已被少年唤住。
“王妃娘娘请止步,”项辙头绪纷乱,仰望那处敞亮雅间,心底疑惑更甚,“好巧不巧,随性来城中一逛,竟能撞见摄政王妃与……”
“与皇城使在茶坊品茶。”
温秀桃颜较上回所见多了几分黯淡,闻他所语,也未在意,这道清丽婉姿不以为意地朝茶肆外行去。
“慢着!方才你和皇城使的别扭推搡,我可都瞧在眼里了,”极少有他人对自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少年蹙紧了双眉,抬声再喊,“你们这般鬼鬼祟祟,偷鸡摸狗的,我可是要为扶晏哥打抱不平了!”
鬼鬼祟祟?
温玉仪忽地一止,浑身颇感疲惫,转眸肃声反问:“楼大人是我旧友,只是偶然遇见,便在此饮茶话旧。”
“再是寻常不过的事,怎到了项小公子口中,就成了偷鸡摸狗?”
堂中嘈杂声渐轻,这回话愈发显得清晰,她颦眉微露着不满,杏眸冷凝起来。
“你别气恼呀,我瞎说的,给你赔不是,赔不是总行了吧?”莫名被此道婉色震慑了住,项辙满腹狐疑,将玩世不恭之态收敛,“你……你和皇城使当真是一清二白?”
温玉仪环顾堂内来客,极是晏然镇静道:“此事除了你知我知,楚大人也了如指掌。项小公子若不怕难堪,可去告诉大人。”
“扶晏哥原是早已耳闻,是我无中生有,挑拨是非了……”项辙感四周气氛不妙,忙好言相劝,转而夸赞起投壶之术,语调转得轻,“话说上回的投壶较量,你还真让我另眼相待。”
周围的看客继续饮起茶水,除去对她身份深感诧异外,非议像是因少年的赔礼止住了。
“我都诚恳陪不是了,你怎么还不原谅……”见她容色未改,少年佯装垂头丧气,做出一副她不受下便誓不罢休的模样。
身后桀骜之影的单单几句话语将原本微乱之绪理了平,她回身望去,揣测他是有事相求,安静地候他下文。
项辙扬唇快步跟着行上街市,支吾了半刻,扬出一抹笑意来:“家父严厉,命我两日后去马厩择一匹马,作为将来的及冠之礼,我想了想,觉着拉你前去,是最佳之计。”
这择马是男子擅长之事,邀她着实荒谬。
沿街陌悠步而走,来到马车停靠处,她轻然婉拒。
“我对驭马一无所知,更是不识马匹,择马一事我无能为力。”
“你别走啊!”奔至女子跟前硬拽上马车,少年将心中所想翛然道出,“你虽不懂,但扶晏哥懂啊。你若唤他一同前往,还怕择不上一匹矫健骏马?”
温玉仪犯了难,黛眉不由地微蹙:“项公子是在说着玩笑话,楚大人忙得很,我哪唤得动。”
让她去请楚大人相助,这分明是敲冰求火,乃无稽之谈……
“我原本没有什么指望,可又瞧扶晏哥似对你照拂有加……”项辙忆起此前那投壶比试时楚大人的偏护,笃定了此局唯她可解,“据我所见,他从未与女子挨得那般亲近,此忙唯有你能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