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了侍从将剪雪抬下,尤为不耐地向她解释。
“是。”温玉仪垂眸再拜,听步履声渐渐远去,融于风雨,她才抬目而望。
镇定地走入那房舍,她端坐于软榻上,适才所见的景象不断翻涌,有些后知后觉,寒毛卓竖了起来。
若他不曾怜悯丝毫,剪雪此时就已命丧九泉,而她兴许也无法自保。
如此一想,她多少算是依靠了常芸公主一回,若非有大人对公主的眷恋,她已是大难临头。
约莫着一刻钟后,有侍女送来了洁净衣物。
原以为那衣物许会和公主平素身着的相似,她定神而瞧,却是她自己的浅素襦裙。
独自待于这间屋舍确是难熬,她饮尽了几案上的清茶,想着待剪雪伤势好转,有了可说话的人,她便能惬意上一些。
然现下迫在眉睫之事是让大人息怒,如何让他息怒……
对了,大人近日正烦扰着和盛陵缔盟一事,她恰巧可在这几日劝服赫连岐。
若真能劝服,解大人燃眉之急,近来发生的越矩之事兴许能一笔勾销。
她一念之差,寸步难行,只能想尽千方百计让楚扶晏放她出府,以抵她这些天惹下的事端。
她虽觉无过,可他是府邸的主,是否惹是生非,都由他定夺。
可等了一二日也不见他前来,温玉仪深思熟虑后,索性决意不食肴馔,思索着未过多久,便能等来想见的人。
这一日送膳的女婢推门而入,望了几眼桌上原封不动的菜肴,又将热腾的饭菜放落。
欲语还休片晌,那侍女细语喃喃:“娘娘,用膳了。”
“我不饿,你端下吧。”她柔缓甩袖,闲坐轩窗边,静望枝头上飘下的落叶。
侍女不肯退去,在桌旁伫立好一阵,为难道:“可娘娘已有两日未进食了,若饿坏了身子,大人恐是要向奴婢问罪。”
故作不上心,温玉仪顿了顿,柔声作问:“剪雪那丫头受了伤,可有人前去送药?”
“大人应下之事,娘娘不必忧心。”案旁女婢粲然而笑,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明了剪雪无恙,她瞬间暗松下气来,目光落回玉碟上,眸色静如安澜:“你将这菜肴端给剪雪去,我食欲恹恹,在屋里歇歇便好。”
所谓苦肉计能让男子怜惜上稍许,她便装作楚楚可怜之样,候大人前来。
次日午膳之际,她果真见到了楚扶晏。
此人褪去了数日前笼罩眉宇间的阴翳,面色如常,一袭威严不可侵的朝服在身,像是已于这些时日想明白了一些事。
随同来的侍女将碗盘放落,行拜后默然离退。
“大人这是……”
温玉仪瞧望眼前男子,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肃冷清寂,举手投足间透着寒玉般的高雅。
但她深知,此人不过外表清冷无瑕,揭去外衣,唯剩阴鸷与冰冷。
将碗筷移至膳桌另一头,楚扶晏缓慢启着薄唇:“王妃食欲不振,本王陪伴用膳。”
“你有意引本王前来,别以为本王瞧不出这把戏。”见她纹丝不动,他沉声直言道。
这拙笨的苦肉计被他洞察也不足为奇,她以绝食引他来相见,若真瞧不出这其中的用意,他无法位极人臣多年。
“妾身自知瞒不过大人的眼,”温玉仪婉然而笑,别有深意般道着,“只是妾身再不出这屋子,大人会损失惨重,后悔莫及。”
茶盏正巧被置落于桌上,他凛眉瞥望,视线将她紧锁:“正有闲暇,本王来听听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