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女婢,竟敢这么和王妃说话,扶晏哥是给了你多大的胆……”
单是在门旁偷听了几句,项辙便已愤意难遏,此道皎姿竟还能稳然坐着,他佩服不已,回眸又怒瞪向这肆意妄行的女婢。
“扶晏哥召你前去问话,还不快些去?”
尘埃落定,生死已成定局,夏蝉丢魂丧魄地随着府卫去领上一道罪罚。
这一去恐是再难回来。
“此举不必言谢,我也是为报答马厩择马的深恩!”项辙一拍胸脯,庆幸自己颇为机智,早在门前游廊处闻听半语时,就觉不对劲,便遣人向楚大人传报去。
“之前就说了,你若能唤动扶晏哥,我便任你差遣。可过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唤我,我今日得空,就想来王府看看。”
温玉仪心神犹未定,眸光又望回刺绣半刻。
绣布上的鸳鸯各处于划口的两侧,似是暗喻着有缘无果的相思意。
从容自若地转眸,她看向房内意气风发的少年,婉然淡笑:“项小公子是为我而来?项公子认着当初的承诺还作数,我就心满意足了。”
“若说使唤……”
这世上竟还有亲自上门求差遣的,难以想象这少年平日是有多无趣……
她凝眉浅思,忖量着这些时日觉察到的不便之处,还真有一事可让项辙去着手。
“那就劳烦项小公子帮我备一辆马车。”
眉若新月而弯,她莞尔作笑。
“马车?”少年很是不解,脱口便问道,“你要马车做什么?”
王府的马车着实有些显眼,城中之人皆知那车辇归属摄政王府,瞧见了都要绕道。往日上街拘束得紧,若有简素些的马车,她可更加自在。
温玉仪柔声回语,想这等小事便不劳烦成日忙于政务的楚大人了:“王府的马车太过惹眼,平日出行有些不便,有辆自己的马车,也好上街游逛。”
“此事记下了,包在我身上!”
话音一落,项辙倏然似受了惊吓般一退,瞧着不远处走近的人影面容阴沉,行过之处带起阵阵阴寒,慌忙朝她拜别。
“扶晏哥来了,看他这模样像是刚生完怒气……不论是为何生怒,我都先溜了,改日再来和温姑娘谈天论地。”
无论因何人而怒,大人总之是被打扰了……
照以往的情形,走为上计乃是最佳之策,少年疾步而退,沿长廊奔向府外,几瞬后就没了影。
这朝夕共处的肃然身影再现于眼前时,温玉仪僵直了身躯,方才闪过的几念再次浮于心头。
现下又觉得是她多虑了。
他们拜了堂成了亲,她身为其发妻,利用夫君之威本就天经地义,何必觉着自己是做了亏心事。
“听人来报,夏蝉剪坏了刺绣,本王已赐了仗刑。”楚扶晏面目凝重而望,不经意便瞥到了椅凳上的绣图,眸中微光一颤。
“你绣的是鸳鸯……”
“针绣既已毁,妾身想着再重新绣上一幅,”轻然将绣品收至榻衣柜中,她起身作拜,行得极有礼数,“如此小事扰了大人,妾身有过。”
眸里映着被剪坏的鸳鸯图,其中的一针一线皆出自她手,竟就这样被歹人毁坏……
他凝视那被阖紧的抽屉,一身清冷染了层层阴鸷。
“看来是本王罚轻了……”淡漠回首,楚扶晏朝一侧的府卫冷语。
“仗刑二十,改为杖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