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说,小的说的……说的……”
这一回,赫连岐是当真帮了大忙。
赫连公子料想恐会有今日,临别时给她特制迷香以脱逃。
她只手伸向牢吏衣角轻扯,又唤了几语,确认狱卒已暂时不会清醒,便再度探向腰际锁钥。
可这狱吏倒得略微远了些,她蹲身尽力伸着纤指,如何也够不着,不免犯了难。
“我来。”
身后清影似乎知得了她的计策,随她一同蹲了身,几霎便取上了锁匙。
几番试锁,试对了门钥,温玉仪听闻牢中寂静,唯剩几处清晰可辨的滴水声。
心知天牢中人已被云间香坊所制之香抽走了神志。
她带着身侧男子快步行出,顺着狭小牢道内的月色逃离其中,如同重获自由的鸟雀,紧攥他衣袂的手偏是不放。
“慢着。”
楚扶晏阴冷望向倒于牢前的那狱卒,从其剑鞘中拔出长剑,猛地直扎于那人胸口。
阴寒面色像极了夺人性命的恶鬼,他冷笑一声,随然跟她步调行去:“如此,便顺心了。”
见景莫名胆寒上三分,而她转瞬再思,又觉大人是拜过堂的夫君,就算杀尽天下之人,也不会伤她分毫,有何可惧之地。
眼见天牢大门已现于几步之远,她仰望玄晖倾落,欲朝前而奔。
下一刻,便见一道人影遮挡了月华。
定神而望时,她顿时一怔。
拦于面前的,是她旧时所念,是那刚正若清风之影。
“楼大人……”
温玉仪垂首低唤,不禁发颤而退,只感好不容易逃于此处,皆要付之东流。
她微展云袖,护着大人在后,却被楚扶晏不由分说地带至旁侧。
大人的那双冷眸凝向楼栩,杀意悠缓地漫出双目。
牢内未听声响,二人又将口鼻紧捂。
楼栩一瞬便猜出了眼下情形,手中剑鞘良晌未出剑,若有所思地凝望起这抹娇姝。
片晌后似乎下了一决意,楼栩朝旁一退,让开了一条道。
“趁着此刻快些走,只给你们一刻钟。”
温玉仪闻言惊诧,不可置信皇城使竟会闭眼放他们走。
这若被陛下知晓,后果不容设想。
“天牢本就由朝廷掌管,今时极为动荡,陛下又不谙朝政,信任的唯有皇城司。”正声端肃地开口相道,楼栩如实而言,浅说着陛下已有所洞悉,令他们快撤离。
“今夜,是陛下察觉有异样,派下官来巡视的。”
当下刻不容缓,她无从细思此人是何意图,只想着彼时这刚直之躯在摄政王府受下过一剑。
她抬眸瞧向楼栩的心口处,虽着了锦衣,仍有血渍透过衫袍。
迟疑瞬息,温玉仪终究是疏冷不下,念着昔时与此人未成善终的情愫,轻言着:“楼大人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