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希尔德懊恼地目送着部下远去,贝齿在樱唇上咬出深印。
但为了配合掩护部队进入军营的时机,容不得时间被多浪费一秒,她和剩下的两名骑士并不能停下双腿上的跑动。
她只希望关押重要政治俘虏的监狱里今晚不会有太多的守卫——内应可并没有答应过会减少或者支走这些兵力。
……
很快,赶完了最后一点距离,二皇女的面前就出现了坐标所指示的那个地点。
只见一个圆形的建筑在地上围出了近似一个道场大小的面积,没有窗户的黑色墙壁似乎是用结实的材料筑成的,屋顶则被深红色的帐篷布遮盖住,在正中央耸立出了一个尖顶。
篷檐上伸出的紧绷的钢绳被钉进地里。
像军营里的其它房居和设施一般,这个圆形的营棚也静悄悄地立在紫蓝色的夜幕之下,毫无声息样子不知道是该描述成是空洞又虚无,还是压抑而不详,或者——对此刻的二皇女来说——陌生且令人困惑。
……等一等,这里是哪里??……
反复再三核实确认后,克洛希尔德脑海中浮现出的惊诧和疑问反倒更甚了。
虽然内应提供的信息标示得非常清楚——此处就是姐姐被关押的位置,但面前的屋子和她记忆里面自己曾经受到过“招待”的地方完全不一样,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屋里会有自己所记得的内部结构。
……这个莫名其妙、马戏团大棚一样的建筑真的是政治要犯的牢狱吗?……
主观回想和客观事实间出现了令人不舒服的分歧,二皇女下意识皱了皱纤长的深金色眉毛,微微瞪起了犀利的绿眼睛。
可不等她说些或者做些什么,身旁便传来一声嗤笑。
“阿丽娅殿下就在里面吗?哼,人类造的东西,无论是什么,看上去都这么怪里怪气的!”
年轻英俊的男骑士——因为之前拖过后腿——迫切地想在自己爱慕的指挥官面前逞英雄,已经先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打开了墙上漆黑的铁门。
“等……!……啧……”
话未说完,克洛希尔德就知道他莽撞的势头已经拉不回来了,只好也在草地上踏出急促的浅脚印,同剩下的一名沉默的女骑士紧护在他身后,一起进入了营棚内。
刚一踏进圆屋封闭沉闷的空间里,密不透气的黑暗瞬间扑面而来,包裹住了本就伪装在深色斗篷下的精灵骑士。
不同于从苍穹降下的轻轻拂面的纱幕,粘稠的漆黑将敏锐的耳朵和眼睛一齐死死堵上,唯有身前男骑士不断深入的脚步声和身后门缝间微微透进的月光提供了一份安心,告诉自己视觉和听觉并没有被剥夺走。
压下心里的困惑和怀疑,克洛希尔德向前跨出谨慎的步伐,开始探索周身的一团空洞与虚无。
可连走了好几步,身边却没有发现任何收容战犯的设施,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守卫的行踪,只有那停滞的黑暗,在不大的圆屋里面似乎没有边际。
此刻,她不安地意识到了,刚刚进来的入口处,正如军营外围墙的大门一样,又巧妙便利地又没有被锁上……
不详的压抑感从四面八方复上二皇女高挑修长的身体,连她紧紧抓在腰间剑柄上的手都微微发颤起来。
一滴透明细小的汗水从白皙柔和的额角淌下。
而在这压抑之中,一道冰冷的恶意突然间直直地向她逼来。
赤裸裸的、凛冽刺骨的、杀人的恶意,让她有了窒息的错觉。
极寒窜上脊椎,同样突然窜出来的,还有闪着红光的刀刃,以及从前方传来的一阵呻吟。
“咕、咕……呃……呃……”
仿佛那对凌厉闪亮的圆瞳,在暗夜的树梢上静候了许久,地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们密切又辽阔的视野。
而从地洞中探出身子来的田鼠,连地面上凉爽的空气都没来得及闻到,宽展双翼的死神便从天而降。
能在帕拉斯肩头划出血痕的利爪,轻易就将细嫩的颈椎折断。
——就像这样,年轻英俊的男骑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很早藏匿在黑暗中的血红刀刃刺穿了喉咙。
(……呵……到头来,只有懦弱窝囊的贵族才有可能和她在一起吗……)
与此同时,好几双戴着皮革手套的的有力大手缚住了克洛希尔德与另外一名女骑士的身体。
根本来不及拔剑自卫,她们就被制服在地,柔软的身体和脸颊重重摔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无法抵抗的无数道压力把纤细的腰肢和紧致的后背往下摁到发痛,顺带将酥嫩的少女的乳房挤扁在身下。
为了保险起见,修长雪白的脖子也都被扣上了金属的反魔法项圈。
随即圆屋中的吊灯被点亮。
有些刺眼的惨白色灯光让克洛希尔德不得不眯上双眼,但依旧在模模糊糊的视野里看到了一双不断后退的黑色皮靴,以及在地上被抓住双腿拖行的一具高挑的尸体。
伪装色斗篷裹住了它冰凉的身躯,无力的双臂投降般举过头顶,不再起伏的胸口淌满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