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被发现了啊。
“我不会伤害阿昭。”哑巴伸手摸着阿昭的脑袋,乌黑的头发柔软,他眸中是正色,信誓旦旦。
阿昭却是半个字都未曾听进去,男人的话,是这个世界上最甜蜜的刀刃,刀刀割人心。
倘若哑巴的计划没有更改,那么今日被火台烧死的就该是自己了。
“早些睡吧。”哑巴为阿昭盖上被子。
暗格的开口处夹了一根头发,阿昭打开时未曾注意,这才让他发现了端倪。
三日前那个冬夜,阿昭奄奄一息跪在村口,受旁人唾骂,甚至险些被架上火台活活烧死。
那时他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不择手段,他也一定要带阿昭离开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山。
哑巴回想起来便一阵心悸,他不愿让他死。
阿昭背对着他,心中警戒,闭上眼睛也不敢睡。
阿昭的心跳加速,她回忆着在暗格里看见的东西,那是一些草乌,村子里的人不知这草乌有毒,可她上一世在花楼里,亲眼看见一个姑娘因为爱食草乌炖肉,心悸而亡。
那些草乌……用的是阿昭的帕子包裹。
村里的孩子,人人都有一块帕子,上面绣了孩童的名字,听说是儿时父母回去蛇山寻找蛇的唾液,滴在帕子上,封存起来,可保孩子百毒不侵。
阿昭只是一个捡来的孩子,养父母自然不会为她做这些,是村里的一个老婆婆看她可怜,给她绣了这一方帕子,虽并未沾染蛇液,但是也寄托了老妇人对阿昭平安成长的期望。
不久之后,老婆子寿终,八十八喜丧,可村子里也传出阿昭是灾星的流言。
阿昭不曾理会,却不曾想到,这一方帕子,居然会险些成为送自己上黄泉路的屠刀。
她心中渐渐浮现恐慌感,她这哑巴兄长真是面冷心冷。
不过束发之年,便已心机深沉,怪不得上一世待他年纪轻轻,就已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权臣。
哑巴兄长说他不会害自己,可是险些她就要化成灰了。
上一世的这时,她在山中奄奄一息,没有人救她,昏迷了很久,差点落入虎口。
走了很远的山路,才回到了这处偏僻的山村。
错过了许多事情,听闻她的哑巴兄长在山中丧身,无人为他收尸,阿昭可怜他和自己一般无依无靠,冒着风雪去为他收敛尸骨。
回到村里不久,养父母便中毒而亡,但似乎并非蛇毒。
她便听到村民们对她的唾骂,听说要纵火烧死她这个不仁不孝的妖孽。
她急匆匆跑路,却不曾想到,中了蒙汗药,被人识破女儿身,辗转卖到了花楼。
这一世,或许因为她的重生,有了许多不同,兄长屡次出手相救,竟让她渐渐放松了防备,幸好这次看到了那暗格里的毒药……
她不会再轻易放松警惕了,她只想利用哑巴走出这片荒芜的土地,出去之后,她自会想法子活下去。
年幼时被拐卖,她身上带了一枚玉珏,埋在了山上。
等逃离了这里,她就将那玉珏典当,足够她维持生计。
上一世被辗转卖到锦都城,她逃不脱,也没有通关文牒,那枚玉珏也就葬在那荒山上来。
哑巴虽然在看书,但视线却不时的落在阿昭的身上,看得出小孩脊背僵持,分明就是对他心生芥蒂。
那暗格里的东西,他尚未及时处理,却不想会被阿昭无意撞破,哑巴目光幽暗。
他要将阿昭带出这片土地,有些事情应当提前准备好,老先生近日也会离开了,他的计划也可以施展了。
窗子里的幽光落在哑巴俊美的侧颜,他目光清冷,心中已有决断,神色神秘莫测。
夜深了,阿昭睡着了。
哑巴缓缓打开暗格,发现里面除了草乌以外,还多了一块手帕,是阿昭的帕子……
他眸中闪过一抹错愕,这不是他放的……
能进入他竹屋的人,除了阿昭,就只有一个人了——村口教书的老先生,赵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