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就是怕太后过了病气给他!
陈嬷嬷觉着心寒,她侍奉多年的主子,竟被亲子这般作践。
皇帝是天子,陈嬷嬷当面不说怨言,只是在心里为太后抱不平。
陈嬷嬷回到上客堂,将茶水放下,看见淳妃坐在太后塌侧。
侍疾的女子容貌姣好,背影单薄瘦弱。
淳妃身穿一袭宝蓝色素衫,品月色锦绸下裙,外罩烟蓝色外衫,衣裙下摆绣着皎月色的莲花,行走时莲花摇曳,可谓步步生莲。
一根绒花簪子将如墨的三千青丝挽作发髻,飞云髻上点缀几朵银莲花。
这一身素雅的装扮,却衬得她肤若凝脂、气若幽兰。
她温婉的容颜未施粉黛,却恍若神妃仙子。
昏暗的烛火映照在女子的容颜,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她眼角泛着泪光,眸中氤氲着水汽,雾蒙蒙的水眸惹人怜爱。
女子抬手,用白色锦帕擦拭眼角的眼泪,她指如削葱根,素手捻着锦帕,泪水晕湿了帕子。
陈嬷嬷叹了一口气,捧了一杯温好的茶水递上去,“娘娘喝盏茶,润润嗓子。莫哭坏了眼……”
淳妃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她眉眼低垂,声音温婉凄柔,“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定然能平安无事。”
一个时辰后,或许是侍疾之人过于用心,感动了上苍,太后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
“咳咳……”太后悠悠转醒,咳嗽出声。
陈嬷嬷连忙将她扶起来,淳妃为她垫上软枕。
太后看着床榻前寥寥数人,满心悲戚,想她当年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不知道使了多少阴谋诡计,才一步步走上太后的位置。
她费尽心思,走上那天下女子所能走到的至高位,最后却落得母子离心的下场。
而今,她疲癃残疾,亲生儿子身为皇帝,却也只是因为顾及天下文人的笔墨,畏惧史书的纂写,才不得以前往万佛山……
他甚至不愿意同她见上一面。
出宫时,她身边带着几个嫔妃,如今皇帝一来,她们都使尽浑身解数往皇帝身边凑,只盼着能重得圣宠,早日回宫,远离这清冷之地。
“日久见人心,这句古话倒是不假。”太后心倦了,她已经到了耆艾之年,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了。
她自认心清眼明,看人从未看走眼。
淳妃向来是个心善的好孩子,性子温婉柔弱,因为从前生长在民间,又多了几分豁达开朗。
她这样的心性,其实不适合在宫里生存,更不该囚困在那冷冰冰的金色樊笼,做那难以挣脱命运枷锁的笼中困兽,这本不该……
不该是她这样好的女子该有的命运。
太后倚靠在软枕上,低声地叹息,她的脸渐渐有了血色,轻轻握着淳妃的手,“好孩子,苦了你了。”
闻言,淳妃的眸中又闪烁着泪花,她微微摇头,垂眸,掩去眸中泪花,轻轻回握着太后冷冰冰的手,试图将手心的温度渡给老人,“臣妾只盼太后福寿安宁……”
“陈兮,将哀家的匣钵拿来。”太后指着那无瑕白玉雕刻的佛像下方的墙壁,低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