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暴怒，不过短短数日，全国上下都听闻皇帝早朝的时候吐血晕过去了，临晕之前口中还止不住大骂着“孽子”。
向来深受器重的杜丞相也因频频出错，被勒令在家休养。
这一仗除了一开始因为陆明礼的贪功冒进栽了跟头，后面主帅换成陆明慎后，便再无问题。不过短短两月，就大获全胜，打得北狄溃不成军。之前被北狄占领的城池也被悉数收回。
班师回朝。还未进入京城，就有百姓夹道相迎。看着百姓们脸上洋溢的笑容，沈秋晚想起那些化作枯骨的难民，心中微微酸涩。
刚一踏入京城大门，圣旨也下来了。景元帝请两位皇子即可入宫，一同被召见的竟还有丞相长女和安平郡主。
沈秋晚连忙乘着另一辆马车匆匆回了长公主府。换回郡主穿着，描眉画颜，随着眉毛上最后一笔落下，宫里来接她的太监恰好也到达。
一进宫门，她便直奔养心殿。
等她到达之时，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跪在中间的那三人。
沈秋晚一进来，便施施然地朝着皇帝恭敬行了一礼，对于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视若无睹。
“免礼，小晚你大病初愈，许久都不曾出来走动过了，快赐座。”先前一直冷着脸景元帝，见到她后，缓和了不少。
皇帝发了话，一旁的太监手脚麻利地搬了个凳子放在皇帝身侧，让沈秋晚落座。她刚一坐下，身旁的皇帝就转过头，双眼难得露出几分愧疚。
“小晚，是舅舅不好，没管教好明礼。”景元帝长叹。
随着话音落下，殿内众人虽神色各异，但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沈秋晚。一瞬间，养心殿内安静无比，连一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舅舅？我和大殿下早已和离了。”
沈秋晚的目光从跪在地上那三人的脸上依次扫过。陆明礼，杜家长女，还有杜丞相。至于陆明慎，则是垂手站在一旁。
又是许久寂静。
在皇帝的示意下，一旁的太监躬身走到沈秋晚身旁，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于她。她脸色瞬间白了又白，身体摇摇欲坠，手指死死扣住一旁桌角。
景元帝见此，眼底疼惜之色更甚之前。这是他长姐唯一的孩子。
待情绪平稳后，沈秋晚声音嘶哑，口中不住喃喃：“舅舅，梦是真的，梦是真的，娘没骗我。”
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身形一顿，表情瞬间破裂，呼气急促起来：“你梦见你娘了？”
不等沈秋晚回应，他又赶忙追问，声音颤抖：“她、她可还说过什么？”
“舅舅，我昏迷那几日，曾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娘说，大殿下另有所爱，不许我再同他一块。旁的话，便没有了。”
沈秋晚怯怯地抬起头，看了景元帝一眼。
景元帝闻言，眼底是止不住的失落。长姐还在怪他，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愿入他的梦。
“罢了罢了，既是礼儿有错，我便叫人除了玉牒，你和他从此以后再无关系。”景元帝自说自话，也是全了沈秋晚一桩心事。
“如此，便多谢舅舅了。既然大殿下与杜小姐情投意合，不如就此成全了他们？”沈秋晚笑了笑。
景元帝只觉她在故作坚强，心下更是愧疚：“他们的事不急。”
随后他突然话锋一转，看向陆明慎：“老四，这次你功劳最大，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被点到名的陆明慎立马上前一步，拱手而立，言辞诚恳：“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儿臣别无所求，只愿父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哈哈哈，好！好！没想到德妃给朕生了个如此好的儿子！”景元帝闻言大笑，先前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明慎，你，想不想当太子？”
“不想。”陆明慎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带半分犹豫。
皇帝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杀意悄然隐去，笑得慈爱：“但是今天，朕要封你为太子！”
“万万不可，还望父皇收回成命，明慎才学疏浅，担不起此等大任。”陆明慎依旧从容不迫。
景元帝瞬间一脸失落：“这段时日，朕几次于朝堂上昏倒，甚至吐血。大臣们都劝朕早立太子，以稳固江山。明慎，你为何不愿为朕分忧？”
“皇后娘娘到——”太监的通报声适时打断。
杜皇后疾步奔入殿内，一番恳求后，如愿带走了陆明礼。杜丞相虽未官复原职，但也可以重新回到朝中走动了，就是杜家长女一事，暂时还没有着落。
从养心殿出来之后，沈秋晚未着急离开。她在宫内寻了一座寂静无人的凉亭，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没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沈秋晚睁开了双眼，看清了来者面容。
陆明慎面无表情看着她：“皇嫂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