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瘸一拐走到沈秋晚两人身前。
屋外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这会兀得变大，雨滴噼里啪啦击打在院内的草木上，发出嘈杂的声响。微寒的春风顺着敞开的大门灌入，沈秋晚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屋内一片寂静。
“这等喜事，我等前来恭贺，有何不妥吗？皇兄。”陆明慎的声音不急不躁。
他起身朝陆明礼走了几步，低头俯视他。他不仅在武术上天赋过人，身形也极为高大，比寻常男子至少要高出半个头。
陆明礼那条好腿一颤，轻蔑扫过两人，阴阳怪气道：“四弟与晚晚同来恭贺，那可真是本宫的荣幸。”
说完，他又转向沈秋晚，神色不明：“晚晚，若是你还愿意，东宫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沈秋晚毫不留情道：“太子殿下真是折煞本郡主，太子妃？本郡主怕是无福消受。”
“怎会？天底下除了晚晚，没有更——”
“皇兄你早已同表姐和离，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还是莫要纠缠不休。”不等沈秋晚反驳，陆明慎冷着脸打断了陆明礼，俨然把他大哥说成是个无赖。
陆明礼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只得转移话题：“既是前来道喜，二位的贺礼呢？”
他的目光让沈秋晚倍感不适，她垮着脸，语气不耐：“自是准备了。难得一见的虎鞭，来的时候就着人送到库房去了。”
虎鞭？！
这两个字一出，陆明礼、陆明慎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沈秋晚身上。前者一言难尽，后者晦暗不明。
沈秋晚一脸无辜：“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前阵子才收拾出来的，留在我这里也没用。但东西真是好东西，太子殿下可不要介意。”
顷刻间，陆明礼的脸色更黑了，他看着沈秋晚，张了张嘴，没出声，又转向陆明慎，朝他发难起来：“四弟，你的贺礼呢？”
陆明慎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轻轻击掌。掌声落下后，门口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步步生莲，不疾不徐，身着淡粉纱裙女子低着头迈步向前，直至陆明礼身前才停下。
她抬起头来，朝着陆明礼勾起唇角：“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在看清她面容的一瞬间，陆明礼瞳孔紧缩，心头大颤。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待气息平稳之后，他才开口：“你是何人？”
“民女乃是京城东郊农户卫家之女。当年东郊匪祸不停，幸得丞相大人镇压，才有民女今日。求太子殿下恩典，准许民女侍奉左右，给民女一个报恩的机会。”
卫夷柔抬起头望着陆明礼，眼睛湿漉漉的。言辞恳切，真挚无比。
闻言，陆明礼眼底虽有所松动，但怀疑之色仍然不减。他望着那张与沈秋晚又三分相似的脸，语气却缓和不少：“四弟这是何意？”
“自是怕皇兄再缠着表姐。”陆明慎直言不讳，气得陆明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沈秋晚心下感动，陆明慎是个面冷心热的，先前她对他误解太多。
她抬头看向陆明慎，却恰好撞上陆明礼的双眼。那双桃花眼，不似往日那般含情脉脉，竟带着些许不甘与悔意。心下惊讶之余，又略感酸涩。
她定了定神，故作淡定从陆明礼身旁走过，轻声说道：“既然贺礼已经送到，太子殿下，就不打扰了。”
外面又开始下雨，冰冷雨水打在脸上，她心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气。年少时青涩的爱恋，早已消磨殆尽，如今只剩无穷无尽的恨与不甘。
她步履匆匆，逃一般钻到了马车里。
马车刚要动，一只大手从外面掀开了她面前的门帘。沈秋晚心里一慌，飞速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渍。
陆明慎看着她，眼神暗了暗：“哭了？”
沈秋晚吸了吸鼻子，连忙回他：“没有，是雨水。”
话音未落，她就落入一个怀抱，身体本能地绷直，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别哭了。”
又过了一会，陆明慎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无奈道：“算了，想哭就哭，表姐，还有我在。”
沈秋晚怔了怔，缓缓把头靠在陆明慎的肩头，顷刻间，泪水便打湿了他的衣衫。
陆明慎看着怀里的沈秋晚，神色不明，他先前以为她与皇兄隔阂越深，他会越高兴。可见她真落泪，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她怎么可以为旁人落泪？
他的眼神越来越暗，搂着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企图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想让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