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停下。”那身影重复，“不是放弃，而是停下来，听听那些还没准备好说话的人，在无声中说了什么。”
张云怔住。
他想起阿野第一次教孩子写字时，那个最小的女孩握不住炭笔，哭了整夜。第二天，她却偷偷把别人扔掉的碎石块拼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问”字。没有人教她，也没有人鼓励她??但她还是写了。
那一刻的意义，远胜于千万条响彻诸界的宣言。
他忽然转身，一步踏出。
空间崩裂，星辰倒流。
当他再度站稳，已回到万神之天的核心殿宇。苏璃正坐在问道之根下，手中捧着那本刚出炉的《沉默者之书》，眉头紧锁。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她抬头，“金榜即将封印，各大势力都在等你做最终裁定。”
“我不裁定。”张云平静地说。
苏璃猛地起身：“你说什么？这是历史性的一刻！亿万生灵等待你给出方向！”
“方向不该由我给出。”他走向问道之根，伸手轻抚树干，“如果连试错的权利都要被剥夺，那我们推翻的到底是谁的暴政？”
他抬手，将手中的空白叶片投入陶碗。
清水骤然沸腾，涟漪化作波涛，倒影中万千世界剧烈震荡。紧接着，整株问道之根发出低沉的嗡鸣，叶片纷纷脱落，每一片都在空中燃烧，化作金色符文，飞向诸界。
那是**暂停令**。
七日重审期延长三年。
理由只有一句，铭刻于每一枚符文中：
>**我们尚未学会如何倾听，便急于宣布胜利。**
万界哗然。
有怒吼，有欢呼，也有长久的沉默。
三天后，第一道反对声来自曾经最激进的“破律盟”。他们在星域边缘集结舰队，宣称张云背叛了觉醒者的使命，要求立即恢复评议进程。
第五天，三位老牌圣境联手发布《正道宣言》，指责此举实为拖延与妥协，将导致变革动力枯竭。
第十天，边荒十二族派出使者，送来一株千年不开花的“静心兰”，附信写道：“我们愿意等，只要你们记得回来接我们。”
张云始终未作回应。他每日静坐于问道之根下，听风、观水、看叶生叶落。偶尔提笔，也只是在空中画下一个圆圈，然后任其消散。
苏璃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我在做。”他说，“我在学习安静。”
“可外面已经乱了。”
“那就让它乱。”他望着天外星河，“风暴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在风暴中忘记了为什么要出发。”
那一夜，他梦见了阿野。
梦中的少年坐在一座孤山上，面前摆着九十九幅画。每一幅都是同一个场景：一群人围坐在篝火旁，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沉默，有人争论。但他们都没有离开。
阿野回头对他说：“师父，我画了好久才发现，最重要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他们还在一起。”
醒来时，东方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