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尔文没有直接否认,他只是冷着脸朝花园外走去:“你也相信那些鬼话?”
“为什么不相信?”尤里卡追了上去,“你不相信那个姑娘是真的喜欢你吗?真稀奇,你竟然这么没有自信。”
但他很快又说:“不过这样也好,她的出生就注定你们没有可能。”
“我以为你不在意出身。”泽尔文顿了一顿,他还记得前两天正撞见对方和女仆调情。
“那起码也要漂亮一些,”尤里卡为自己申辩道,“如果她的嘴唇不像玫瑰那样娇艳,那谁会愿意弯腰吻去清晨花瓣上的露水?”
泽尔文哑口无言,倒不是被他说服了,而是突然觉得怀特夫人每次只愿意给他的作业打个“及格”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下辈子也说不出这么叫人恶心的话来。
“你觉得她不漂亮?”泽尔文问。
尤里卡得意地扬起眉,不怀好意地问:“这么说你承认她的确是位美人?”
泽尔文黑了脸,加快了脚步再不愿理会他。尤里卡大笑起来,两道少年的身影一前一后,笑声模糊了夏日沉闷的蝉鸣,穿过了庭院的绿荫。
另一边的孔雀宫内,鸦雀无声。
温芙在休息室里静静地等了许久,直到老管家巴洛来到她的面前,告诉她老公爵夫人已经醒了,现在就可以见她。
温芙在椅子上又坐了几秒,终于站起来跟着他走进了房间。
在看到安娜的第一眼,温芙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快要死了。衰败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卧室,她仿佛已经看见了死神站在床前。
管家将她送到卧室外,房间里只留下了她们两个人。床上的老妇人睁开眼,温芙迟疑了一下,走到了她的床边。
“你就是洛拉的学生?”安娜用柔和的声音问道。
温芙没说是或不是,于是老人笑了笑:“别害怕,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快要死了,在那之前,我也不想把所有秘密都带到地底下去。”
她伸手指了指床边的椅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叫她的话打动了,温芙迟疑着坐了下来,终于开口道:“您想问我什么?”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安娜说,“你到这儿来是因为什么?”
温芙沉默片刻:“我想知道洛拉的死因。”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安娜用一种平静而又冷酷的声音回答道。
温芙心头一颤,她下意识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指:“是你们杀了她?”
“不,不是我们。”安娜用一种悲哀又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说,“是你。”
今日的花园格外安静,安娜靠坐在舒适的枕头上,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金色怀表,温芙替她拉开房间的窗帘,好让外面炙热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来。当她重新回到床边的时候,安娜合上了手里的表盖,将怀表还给了她。
“扎克罗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他和洛拉之间的故事了吧?”
温芙没有否认,于是安娜接着往下说:“事实上,我对你的老师并没有什么敌意。我认可她和扎克罗之间或许的确存在爱情这种东西,但是我告诉她扎克罗和柏莎即将举行婚礼,这桩婚姻与爱情无关,只关乎于他作为杜德下一任君主的责任。”
“卢索帝国曾经是苏里大陆上最强大的帝国,但是随着帝国的崩塌,这个国家被划分为十三个公国,杜德只是其中之一。我从阿卡维斯来,我了解战争,我亲眼见证了厄普是如何覆灭的,要想生存,唯有联合。”她说完这些之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孩,“你明白吗?”
温芙不明白,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来自乡下的小镇,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政治。
安娜宽容地笑了笑:“没关系,一开始扎克罗和柏莎也不明白,但是洛拉明白,所以她是最早离开的。”
“早前柏莎在维尔也有过一个爱人,那会儿她还是个年轻的姑娘,被迫与爱人分开嫁到杜德,所以起初她与扎克罗之间的关系糟糕透了。两人结婚半年之后,柏莎以回家探亲的名义离开了这儿,他们原本打算半年后再对外公开结束这段婚姻。”
安娜说到这儿的时候,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冷笑,像是在嘲弄这对年轻恋人的天真:“柏莎回到维尔之后跟着那个男人私奔了,可是当她失去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和地位之后,那个男人又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于是这个傻姑娘无处可去,只能再一次心灰意冷地回到了这里。”
“我起初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直到我收到了维尔的来信。人年轻的时候都会犯错,尽管她蠢得令两家蒙羞,但是我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前提是——她愿意接纳泽尔文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