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尔文开始为今天这场莽撞的出行感到懊悔,这些接踵而来的麻烦叫他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就陷入了更大的焦虑。他必须马上想办法离开这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风声穿过墓道,漆黑的墓室里点着一盏灯,四周是光秃秃的石壁,这里是死神途经之地,无人喧嚣。
那个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墓室里的女孩背对着他坐在不远处,她的面前是一具死去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尸体,她随身的背包里放了些稀奇古怪的工具,泽尔文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他走过去问道。
温芙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她藉着微弱的灯火,照着冉宁在信里告诉她的方法检查尸体上留下的痕迹。
有赖于地下墓室封闭干冷的环境,这具尸体的腐化程度还不太高。泽尔文的视线扫过女人苍白瘦弱的脸颊,心想她生前一定曾被病痛折磨过,因为从身形上看,她几乎已经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
他捂着口鼻,忍受着难闻的气味,站在一旁看温芙仔细翻检了一遍尸体的舌根和眼睑,突然挑眉道:“弗敏尼过量引发的心脏麻痹?”
温芙手上的动作一顿,终于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泽尔文睨她一眼没说话,像是为了报复刚才她对自己的爱答不理。
尸体上并没有其他外伤,死前并没有挣扎的痕迹,简直让人怀疑这只是一次单纯的药剂过量引发的意外。可普通医生根本拿不到弗敏尼这种药剂,更不要说给病人开过量的弗敏尼了。
不过因为他这句话,倒是佐证了冉宁的推测,洛拉的死并不是意外,这背后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今晚的调查既然已经有了结果,温芙也不准备在这间地下墓室久留。她很快收拾好了一切,将墓室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唯一的不同是——温芙看了眼角落里另一个空荡荡的裹尸袋。
原本躺在里面的人这会儿正靠在墙边出神,多年来根深蒂固的贵族修养使他即使在这种环境里也坚持不肯像她那样席地而坐。当注意到她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泽尔文站直了身子,抬起头对她说:“你现在有时间能跟我聊聊了?”
温芙顿了一顿才开口:“你想问什么?”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那具尸体又是谁?”他一连串抛出三个问题,像是审讯犯人那样,每一个问题都显得掷地有声。
温芙看了眼脚边的裹尸袋,挑了其中一个问题回答道:“她是我的老师。”
泽尔文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你半夜来墓地找你老师的尸体?”
温芙不知道要怎么向他解释眼前的情况,于是她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显然你抢在了我的前头。”
·
墓室的气味不太好闻,温芙从墙上取下蜡烛,带着他走向出口的墓道。
现在轮到她来提问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的问题有些奇怪,像是已经知道他是谁,又从哪儿来似的。泽尔文不禁多看了她一眼,不过他暂时不认为她和白天那个塔楼的老神父是一伙的,于是在思考片刻之后,简略地将白天的经历有所保留地告诉了她。他说完后注意到温芙的眼睫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看起来像是想到什么,他立即追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温芙没否认,不过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冷静地问道:“我知道又怎么样?你难道打算三更半夜去巡查所报案吗?”
泽尔文冷着脸,过了一会儿才说:“他拿走了我的钱袋,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
“什么?”
“一块怀表。”
温芙的脚步一顿,她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他问:“什么样的怀表?”
“一块金色的怀表,”泽尔文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内里的表盘有蔷薇花图案。”
“……”
温芙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