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反手将染血的艾草插进他西装口袋:"顾总可知,大梁死囚临刑前会在舌尖压片艾叶?"
她转身走向消防通道,绣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逐渐加快,
"为了来世不堕畜生道。"
电梯门闭合的刹那,她看见顾明渊摘了眼镜擦拭。
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在满廊血色中模糊了轮廓,竟像极了她前世未能看清的毒杀者剪影。
消毒水与艾草混杂的气味萦绕在临时防疫指挥部,昭月将碎发别至耳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玉镯。
电子屏幕上跳动的确诊数字像毒蛇般盘踞心头,她闭了闭眼,恍惚看见前世瘟疫肆虐时宫墙上贴满的符咒。
"沈总,这批艾草有问题。"
助理抱着一捆药材撞开玻璃门,额角汗珠滚落,
"药检所刚送来的报告,叶脉里检测出未知病原体。"
昭月接过艾草束,青灰叶片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她拇指抚过叶面,凹凸的针孔触感令脊背一凉——与前世密信上暗刻的盲文如出一辙。
"取柘木灰来。"她嗓音沙哑,三日未眠的眼底浮着血丝。
灰烬洒落的瞬间,艾叶表面渗出焦褐纹路,蜿蜒拼出"码头B区7号"的字样。
围观的研究员倒抽一口冷气,快门声从角落炸响,昭月却盯着纹路边缘的锯齿状缺口——那是大梁军中密报的防伪标记。
"封锁消息,联系缉私队。"
她扯下白大褂向外疾走,真丝衬衫下摆掠过消毒液浸湿的地面,染上一线灰痕。
夜色中的码头仓库像蛰伏的巨兽,咸腥海风裹着腐烂草药味扑面而来。
昭月握紧微型手电,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药材箱。
暗处忽然传来鞋跟敲击铁板的脆响,顾明渊倚着集装箱轻笑:"沈小姐果然守信。"
"不及顾总心思缜密。"
她踢开脚边木箱,板蓝根倾泻而出,几只密封试管滚落脚边,
"用《瘟疫论》做密码本,拿人命当游戏筹码——这习惯倒像极了一位故人。"
顾明渊慢条斯理摘下手套,月光为金丝镜框镀上冷边:"沈小姐指的是前世毒杀你的庶妹,还是。。。"
他忽然逼近,龙涎香混着硝石味压得她呼吸一滞,"今生把你当实验品的父亲?"
集装箱顶棚骤然亮起探照灯。
昭月眯眼看去,成排玻璃罐在强光下泛着幽绿,每罐艾草中都悬浮着写满密码的油纸。
她指尖掐进掌心,疼痛压下翻涌的记忆——那夜被灌毒酒前,庶妹鬓边的鸾鸟步摇也是这样闪着诡光。
"沈总!"缉私队的呼喊伴随引擎轰鸣逼近。
顾明渊却突然拽过她手腕,冰凉指尖按在跳动的脉搏上:"你猜这些艾草运往何处?"
他扳开她紧攥的拳头,将枚铜钥匙塞入掌心,
"你母亲生前最爱的苏绣作坊,今日刚接了个大单。"
海风卷起满地密码纸,如同送葬的纸钱。
昭月盯着钥匙齿痕,忽然想起昨日非遗中心上报的火灾——那家苏绣作坊,正是母亲当年创办的第一间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