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工人一时不明所以,却也被她那股从容的气势震住,只连连点头:“好,我记住了。”
他转身匆匆离去。
昭月再度望向远处的仓库,几道巡逻手电的光束已隐隐穿透雾气,朝她所在方向移动。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
她立刻沿着码头边缘的小路快步前行,目光飞快地扫过四周。十几米后,她迅速转入一片废弃旧船板堆放的角落。那些斑驳发黑的木料散发出潮湿的腐朽气味,边角甚至还残留着未干的海泥。
她蹲下身,迅速拨开几块较轻的木板,将那张纸塞入最底层一根船梁内侧的缝隙中。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纸条不能带在身上。
这场局,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能独自承担的游戏。她必须留下后手,也必须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轻轻理了理身上的米白色风衣,将领口拉高些,遮住脖颈的微凉。夜风再次刮来,她的长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她抬手轻轻拂过脸颊,动作优雅而镇定。
她的眉目间凝着深意,脸色淡淡,却在转身时露出一丝近乎不可察觉的疲倦与防备。
“今晚……是局,也可能是警告。”
她重新迈开脚步,离开码头的身影轻快、有节奏,像极了一个普通夜班女子查完仓库后的离场,没有任何破绽。
可她清楚——
从她打开仓库门的那一刻起,这盘棋就已彻底改写。
第二天清晨,天色未亮。
昭月站在沈家老宅门前,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风衣,发丝挽得极整洁,妆容极淡,眉眼却分外清明冷峻,像是利刃经过长夜打磨后的锋芒。
她站在那里,像一道安静的线,却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坚定感。
她从未如此清楚自己的选择。
这一次,不是为了所谓的复仇,不是为了某段被遮掩的真相,而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答案。
她要亲自去见顾明渊。
亲自面对那句——“先别信他。”
要么信,要么不信。
不能再犹豫,也不能再模糊。
宅门缓缓被推开,门房的老人探出头,一眼就看见她:“沈小姐?”
“我要见顾明渊。”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老人微怔,犹豫片刻才道:“他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了沈氏大厦。”
昭月心中骤然一紧。
他避开她了?
还是说,他也收到了某种“提醒”?
她面色未变,只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她转身上车,车门关上的一刹那,整个人像是褪去外壳般,神情骤然收紧。
她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语气简洁而冷肃:“帮我查昨晚顾明渊的所有通讯记录,包括进出码头的监控。”
电话那头没有多问,只干脆地答了一句:“好。”
她低头看着手机,指尖轻颤,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这一局,她已身在其中,退无可退。
但她明白得很——
如果不想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那她必须先敢下自己的第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