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初春,天气回暖,街道边的香樟树冒出新芽。
秦川从会议大厦走出来,站在天桥边上静静抽烟,灰域后台的最新一轮结构报告已经在手机终端上同步更新,但他并没有点开。
一辆出租车从街口驶过,车窗摇下,一位戴眼镜的年轻司机认出了他,轻轻按了下喇叭。
秦川只是抬了抬手指,没有回应。
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操盘手,而成了系统本身的代言人。
而这种身份的变化,已经在现实中引发了连锁反应。
他掐灭烟头,走下天桥,身后几名地方政务平台的代表还在等着他,表面客气,内里却有隐隐的防备。
“秦总,咱们还是坐下来谈吧,您系统确实厉害,但地方情况……不是每个平台都能扛得住那么高的结构精度。”
那人说话语速很快,话锋里明显带着“平台叫苦”的意味。
秦川看着对方,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淡淡问了一句。
“你们平台里最信我评分的,是哪一级?”
那人一怔,答不上来。
因为他明白,信的人是底层用户,是中小企业,是那些靠灰域打破原系统评分封锁的真实个体。
不信的,是握权的人,是靠旧结构攫取资源的人。
秦川不再说什么,他知道,解释是无用的,能说明问题的只有时间。
他转身往大厦里走。
身后几人低声商议,但没人敢追上。
那天下午,秦川没有开任何系统会议,而是抽空去了医院。
他许久未见的一位老朋友,灰域系统最初阶段的联合设计者之一,顾灵。
顾灵早年退场,隐居在江南郊区一所康复机构,因患有罕见的神经失调症,不能再从事高强度的结构模型设计。
秦川独自带了一盒手工点心过去。
顾灵见到他时坐在轮椅上,阳光照在她的肩膀上,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是顾灵先开口。
“你把系统推到这一步……还觉得它是你的吗?”
秦川没有回答。
顾灵又说。
“它已经脱离‘工具’的范畴了,现在,它是秩序。”
“你现在不是系统的人,你是规则。”
这句话让秦川忽然觉得疲惫。
他坐下,伸手替她掖了掖外套。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顾灵轻轻笑了。
“我知道你还没变,因为你还会来看我。”
那一刻,秦川忽然意识到,哪怕灰域已经接入了一百多个国家,拥有了全球结构权重核心,但这一切仍然要回归到一个点上。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