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珍不在的这两天，她心里忽上忽下的。
她一会儿为甄珍担心，怕她着了卢巧燕的道儿。
一会儿又唉声叹气，想自己又不是甄珍亲妈，甄珍又在和儿子闹离婚，对自己的这些事，应该只是敷衍。怕自己自杀了，她不好和顾英章提离婚。
倪翠萍看着脚下满满当当的麻袋，至少有七八十斤。
她的五脏六腑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被什么拿捏住，连喘气都喘不匀了。
“别激动。”
“妈，你要是不累的话，咱们一起把那年的账本找出来？”
甄珍轻轻抚摸倪翠萍的后背。
“好！好……”
倪翠萍的精神为之一振，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忙活了一下午，直到字迹模糊，甄珍才发现窗外已经青紫一片了。天际线边，太阳和月亮同时悬在天空，在做最后决斗。
甄珍扯了下灯绳，日光灯瞬间铺满病房。
她和倪翠萍席地而坐，靠在床边。几十本关于收音机厂的账本，整整齐齐的码在了病床上。
“妈，看账本你是专业的。”
“这些能用么？”
倪翠萍紧紧咬着下唇，牙齿边缘沁出了血。
她点头时，就像小鸡啄米似的。
“能，能，能！”
倪翠萍的手按在账本上，嘴里不断的念叨这个字，她的手在轻微颤抖，仿佛这些不是账本，而是她丢失了六年的尊严。
“妈，今天早点睡。”
“我明天带你去看点提神醒脑的！”
夜黑了。
倪翠萍去盥洗室洗漱，准备睡觉。
顾英章展开行军床，准备铺床。自从倪翠萍住院后，每天都是他这个儿子来陪床。
甄珍抱了被子过来，给他铺床。
这时，行军床一沉，顾英章竟然躺在上面，他双手抱着头，仰望着正在铺床的甄珍。目光直直的落在甄珍的眼眸上。
甄珍下意识揪住衣襟儿，脸色有些急躁。
“你看什么？”
顾英章一脸好奇，连甄珍揪住胸口的细节都没注意到。
“我也想去看点提神醒脑的……”
“带我去，好么？”
他的上下睫毛都很长，含着一颗黑黝黝的珠子，那珠子一闪闪的，就像在说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