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翠萍发愣，缓缓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腿。她猛地双脚一软，不由自主的往下坠去。
好在顾英章眼疾手快，一个步子迈上来，稳稳的接住砸向地面的倪翠萍。
“妈！你怎么了？”
顾英章虽说嘴上不饶人，时常和倪翠萍斗嘴。但他是个孝子，只要是倪翠萍有什么事儿，他的心就像被刀剜掉一块肉似的疼。
这时，甄珍蹲到轮椅边。
她轻轻的捏了一下倪翠萍的腿，问她，“有感觉么？”
倪翠萍调整呼吸，她慢慢的把手搭在腿上。甄珍和顾英章对视一眼，两人的呼吸都慢了下来。
几秒钟后，倪翠萍抬起了腿。
她的动作很慢，很缓，但是每一次角度的上扬，都是一次振奋人心的喜悦。
“有，我好像能动一点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
甄珍猛地拍了一个巴掌，把顾英章和倪翠萍吓了一跳。
“太好了！”
甄珍尖叫起来。
倪翠萍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回去，她冷着脸嗤笑一声。
“呵，好什么好？说不定是回光返照，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我啊，已经倒霉一辈子了，就不做指望了。”
“妈！”
顾英章一个眼刀杀了过去，说话语气又急又快。
“你为什么总是要说些煞风景的话？”
倪翠萍被儿子训了一句，还是在最讨厌的儿媳面前。她颜面尽失，一下子憋不住了，“我是实话实说。我老婆子原本就不想活了，我，”
她鼻尖一红，眼睛跟着红了起来。
“我有你这么倒霉儿子，我想死也不行了么？”
倪翠萍的脸上，没有老人斑。但她整张脸又瘦又小，皮肤往下坠。她的骨头已经挂不住肉了，看上去显得很苍老。
她说狠话的时候，往往显得特别狠。
顾英章攥着轮椅扶手，从甄珍的角度看上去，她感觉扶手马上要被他捏爆了。
“你不能死。”
甄珍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倪翠萍刚要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倔强的盯着甄珍，“这什么世道，我活腻歪了。我凭什么不能死？”
见母亲的注意力被转移，顾英章的手松了松。
“是不是回光返照，要医生看了再说。你说是不？”
“万一是痊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