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市的天际线很远，和层峦叠嶂的远山模糊成一片，让他分不清天与地的距离。乌云裹着墨色，朝医院方向翻滚而来。
“你的确有错。”
甄珍语气不怨也不忿，很平静的开始陈述事实。
如果在倪翠萍受伤之初，顾英章能深入了解一下整个事件，说不定倪翠萍也不会颓废这么多年。
卢巧燕闹上门的因素叠加起来，时隔五年，倪翠萍终究被推上了绝路。
“行了！别跟着小媳妇儿似的，掉进小情绪里拔不出来。害你妈的又不是你，冤有头债有主，谁的责任由谁负！”
甄珍这番话，比远处的惊雷还要振聋发聩。
骤然间，乌云裹着风，在自己耳边呼啸而过。顾英章浑身的浊气，被黑乎乎的云夺走了似的，他眼中一片明朗。
自己果然没喜欢错人！
顾英章在学习和工作上，一向是心无旁骛的最强者。
可是在生活上，他是无能的。
他承认自己把日子过得一团糟。先是稀里糊涂，不情不愿的结了婚。在自己的感情还没捋顺时，母亲又遭了灭顶之祸。
生活的碎屑，稀稀拉拉洒了好多年，都没弄洒干净，如今又遇上了母亲自杀的事件。
他很自然的，把一切归咎在自己身上。
然而，甄珍一句话把他骂醒了！
他眉眼之间仿若过了电似的，开始擦颤抖起来。
“我去找她。”
顾英章捏着拳，目光坚毅的如同去战场。
既然这件事和卢巧燕有关系，那自己现在就去找卢巧燕问个明白。他要让收音机厂的人清楚明白一件事，
自己不是消失了，也不是死了。
倪翠萍，有儿子。
“行了！”
甄珍一跺脚，觉得顾英章今天傻乎乎的。
还参谋长呢？
……
“你找她能做什么啊？讲道理做思想工作，让她自己说出当年的真相？这都只是我的猜测！没有实证的。”
“别逗了。”
“等着，我今天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妈先把当年的事情打听清楚。”
甄珍的话还没说完，她身子一紧，呼吸困难起来。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混着若有似无的汗味，在甄珍鼻腔边萦绕。
她被顾英章紧紧搂在怀中，他和顾英章的心脏，好像只隔着一层斜纹布军装，震的她怦怦直跳。
很奇怪，她不喜欢烟味，更讨厌汗味。
但汗味很新鲜，是他鼻尖上的一抹薄汗。
烟味不新鲜，应该是几个小时前的。但这两样混在她鼻腔边，竟然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甄珍有些沉醉，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
“谢谢你，甄珍。”
顾英章的声音，从胸腔里挤出来，烫得甄珍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