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盘腿坐在草席上，肩头的箭伤在烛光下泛着狰狞的青紫色。他咬开药瓶塞子，将药粉粗暴地撒在伤口上，额角迸出细密的汗珠，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止今晚受了点伤，还有上次在黄府的伤口也崩开了。
秦歆原本背对着他假寐，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忍不住翻身偷看。
月光勾勒出他精悍的背部线条，新旧伤痕交错如网，最新的一道刀伤横贯肩胛，皮肉外翻处还凝着血痂。
“看够了？”谢昭突然开口，嗓音沙哑。
秦歆被抓个正着，索性掀被下榻：“我来帮你。”
“不用。”谢昭推辞道。
“可是你伤的很严重。”
谢昭猝不及防被她夺过药瓶，闭着眼由她去了。
湿润的药膏打着旋旋在伤口处涂抹，皮肉裂开的痛苦，谢昭愣是哼都没哼一声。
“对不起。”秦歆内心涌上酸楚，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受伤。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伤的我。”谢昭匪夷所思道。
上完了药，谢昭套上里衣，思虑良久的秦歆终于开了口：“要不你把我送去衙门吧。”
谢昭回过头看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是通缉犯。”秦歆垂下眼，她看见了那张画像。
良久，谢昭注视着她：“你不害怕？”
她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她肯定害怕，可是更害怕留在这里给谢昭添麻烦，她还不知道那批刺客还会不会再来找她，恐给谢昭招来杀身之祸。
秦歆攥着那张从谢昭袖中偷出的通缉令，指尖发颤。
“送我去衙门。”她抬头，眼眶通红，“赏银五百两，就当作我报答你的。”
谢昭冷笑一声，劈手夺过通缉令，在烛火上点燃。
“你再说一遍？”他逼近一步，眸色阴沉。
“我说——”秦歆倔强地仰起脸，“我不想连累你！”
谢昭突然扣住她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谢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向来冷静自持，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眨一下眼，可方才秦歆那句“送我去衙门”一出口，他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突然就断了。
等他回过神来，秦歆已经被他按在墙上，唇瓣被他咬得嫣红，眼里还噙着未落的泪。
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两步，喉结滚动。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