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野手中的镊子差点滑落，芸卿已经捧着急救箱冲了过来。
碘伏棉签擦过龟壳时，乌龟突然挣扎着缩进壳里，发出细微的呜咽。
“带回去。”顾成野当即立断。
“诊所恒温箱能维持湿度。”他脱下白大褂包裹住巴西龟，动作比抱新生儿还小心。
回诊所的路上，芸卿总觉得怀里的龟壳在轻轻震动。
和平诊所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时，乌龟突然伸出脖子，鼻尖擦过芸卿手腕。
这细微的触碰让她心头一颤，看着顾成野熟练调试恒温箱的身影，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生命自有其韧性。”
此刻这句话在龟壳上龟裂的纹路里，有了更鲜活的注解。
两人忙碌了许久。
当夕阳再次染红诊所窗台，恒温箱里的小乌龟正努力伸展四肢。
芸卿趴在箱边，看着它缓慢却坚定地游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笑。
顾成野递来杯蜂蜜水，玻璃杯上的水雾模糊了他的眉眼：“他游泳有什么可看的？”
“你不懂这可是生命的力量！”芸卿不满的回应着顾成野。
暮色将诊所的白墙染成暖橘色，芸卿捧着蜂蜜水的指尖还残留着玻璃的凉意。
恒温箱里的巴西龟正用前爪轻叩箱壁，龟壳上龟裂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芸卿歪头与箱内对视，发梢垂落的弧度恰好挡住顾成野探究的目光。
「救命恩人，谢谢你。」
沙哑的声线跟生锈的铃铛一样难题，龟首昂起时带起细小的水花。
芸卿下意识颔首回应，杯口荡开的涟漪映出她眼底的笑意：“不客气！算你小龟运气好，刚好遇见我们两个兽医。”
玻璃箱突然剧烈震颤，巴西龟整个缩进壳里，只露出半只琥珀色的眼睛。
【你能听懂我说话？！】
惊呼声在箱内激起回音，震得水面泛起细密的波纹。
“没错，我可以听见动物的心声。”
芸卿将蜂蜜水搁在操作台上，金属杯底与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蹲下时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指尖轻轻点在箱壁上，“你喊救命时，我耳朵里就像塞了个小喇叭。”
“所以立即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你”
龟壳缝隙里探出半截脖颈，褶皱的皮肤随着呼吸起伏：【好神奇，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听懂动物说话的人。】
龟爪无意识划动，在水面画出歪扭的弧线。
“这叫做天赋异禀。”芸卿挑眉轻笑，耳后碎发被空调风拂起。
她转头时正对上顾成野探究的目光——对方倚在器械柜旁，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病历夹，钢笔尖还悬在空白处。
“老板，你这天赋是从小就有的吗？”顾成野的笔尖在纸上点出墨痕，声音漫不经心却透着灼热。
他看着芸卿起身时带起的衣角，突然想起以前她与流浪猫对话的模样——那些蜷在巷口的橘猫，竟真的排着队蹭她手心。
恒温箱里的乌龟突然发出＂咔嗒＂轻响，好似也在催促芸卿回答。
芸卿取过镊子夹起龟粮，细碎的颗粒落入水中惊起涟漪：“算是吧。”
芸卿的声音裹着回忆的雾气，“七岁那年掉进荷花塘，醒来就能听见蜻蜓翅膀震动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