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军盯着“四百元”三个大字，布满老茧的指尖微微发颤。
但按下手印时，他没有丝毫犹豫——欠债换钱，天经地义！
“啪！”
鲜红的指印重重落下，像一滴凝固的血。
云菀捏着欠条的一角，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阳光透过窗户，将纸上的字迹映得发亮。
她仰起小脸：“爹，我这就把欠条给林家送去。”
“去吧，路上当心。”云大军坐在板凳上，捧着粗瓷碗猛灌凉水，似乎这样才能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小姑娘仔细折好欠条，攥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提着裙角跨过门槛，快速朝林家跑去。
林家的院落静悄悄的，唯有树影在微风中轻晃。
透过半开的窗，能看见林清远正端坐在书桌前。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少年眉目如画，执卷的手指修长白皙，整个人像一泓清泉般澄澈明朗。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林清远放下书卷，绕过桌案走来：“你怎么跑得这样急？”
他眉头微蹙，从怀中取出素白的手帕，轻轻拭去她额前的汗珠。
那动作温柔的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
云菀瞬间呆住了。
胸腔里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扑通扑通撞的她耳尖发烫。
直到林清远帕子收起，她才猛然回神，
少年不知何时已倚在门边，正含笑望着她。
“怎么突然傻了？”
“才…才没有呢！”
云菀慌忙别过脸，从怀里掏出欠条，“林家哥哥，这是爹爹打的欠条……今天的事情多谢你啦……”
她踮起脚尖，努力将纸条举得更高些。
林清远垂眸扫了一眼，突然伸手接过。
“嘶啦——”
“你干什么！”云菀急的跳起来，却怎么也够不到他高举的手，“纸很贵的！”
少年俯身与她平视，神色认真：“不需要欠条，我相信你们。”
“你就这么肯定？”
“难道云家会赖账？”
“当然不会！”
“那便够了。”林清远直起身，重新坐回书桌前。
云菀不依不饶地跟过去：“可欠条总归是要有的……”
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少年挑眉看她：“不知道的，还当是你在追着我要债呢。”
“哼！要是你爽快收了，我就不追着你了……”
“我倒是喜欢你这样追着我。”话一出口，林清远自己先红了耳根，急忙扭头看向窗外。
“嗯？你说什么？”小姑娘眉眼弯弯。
“没什么。”少年转回头，唇角噙着浅笑，“你听错了。”
云菀狐疑地歪着头，又不死心地踮起脚：“欠条你真的不要？”
“不要。”阳光在他睫毛上氤氲出一抹倒影，“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