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罐从秋哥儿怀里跑出来,来到魏承跟前,高兴道:“那头驴驴,好乖啊。”
魏承想了想,悄悄问罐罐:“罐罐喜欢哪头毛驴?”
罐罐左右看了看,点了点那头黑驴:“罐罐喜欢,这只。”
有罐罐的话魏承心里就更安稳了。
三两银子属实不少,若是再买回去一头孬驴也是真够憋气的。
很快就轮到李大郎和那卖驴老头在袖子中“捂行”,两人竟然认识,讨价还价之前还说了几句家常话。
过了会儿就见着一位村户交了银子,欢喜的带走了那头青毛驴子,人群中传出一阵可惜的叹气声。
很快地,卖驴老头道:“这头黑毛驴也就让给李大郎了。”
有人还忿忿道:“老驴头,你既和这茂溪村的李大郎认识,还让我们来讨什么价?”
“对啊,你这不是玩我们呢吗!”
卖驴老头幽幽道:“你们嫌弃黑驴年龄大,我定三两,你们有给二两五,也有给二两六,还有人压到二两一,李大郎给了二两八,我管他认识不认识,谁价高我卖谁!”
见着李大郎往外掏银子,众人哑口无言,也都悄么声的散了。
见着李大郎带来的俩孩子新奇的绕着毛驴看,卖驴老头看出什么,皱眉对李大郎道:“你是替这俩小子买的驴?”
他没往上要价,也是看在李茂德的份上。
李大郎自是明白驴老头的意思,找补道:“这不我爹很是喜欢这俩没父没母的小子,所以特意嘱咐我来陪他买驴。”
卖驴老头用鼻腔哼了声,背着手没说话。
魏承听到他们对话,对卖驴老头道:“爷爷,您甭怪大郎哥没和您说明这驴是买给我们的,这毛驴我和弟弟看着属实喜欢,您若是觉得价要低了,再往上提提也成。再者这毛驴虽说是天生做活的牲畜,可也是您一点点喂养长大的,您将它卖了换了银钱,肯定也想给它找个好良善人家不是?我们家也就只有我和弟弟两人,家中田地只有两亩,买驴也是为了能自个儿赶车去镇上私塾读书顺便再卖卖自个儿种的菜,我兄弟二人定不会像有些人那样,买了头驴就恨不得让它往死里耕田种地。”
“对啊,叔,你看这承小子说得也是。”李大郎忙道。
魏承这一番话似是真说到卖驴头心里,他背着手点点头,叹气道:“带走吧,带走吧。”
等李三郎和秋哥儿也抓好了猪崽又回了趟娘家,几人便赶着牛车牵着驴回了茂溪村。
李大郎在路上还说:“这驴老头脾气是又犟又抠门,但心不坏,我爹当年帮过他所以他好心给让了两百文,这要不是魏承你说那番话,他没准还真能反悔!”
又道:“这驴你们先养两天,之后让你三郎哥先教教你怎么赶车,等熟悉熟悉之后你再上手,莫要伤了自个儿和小娃。”
魏承道:“大郎哥,我记着了。”
他们牵着头驴回村,一路上有不少村民出来看热闹还有人打听多少银子买的,哪来的银子,是不是问里正家借的云云。
而魏承一手牵驴一手牵着罐罐,目不斜视的绕开这群喜好搬弄是非的婆子。
将毛驴拴在屋后的一颗树上,魏承赶紧去从小铜罐取出来三两钱,买驴二两八,还要拿出百八十文去村中木匠去做套车。
还完银子后,魏承又带着罐罐上了山,罐罐背小背篓和杏儿一起打鸡草,而魏承在河岸附近打鲜嫩苜蓿给驴子吃,驴子食量大,一天可真是要吃不少粮,也好在驴子不仅吃草也吃秸秆麦糠,这些在村中很是好收价也不贵。
吃过晚食天也没黑,魏承喂过鸡和驴子,就挑水去灌溉后屋菜地,那村里的两亩田地魏承每隔几日天还没太亮就会去锄草,就连豆苗娘都说这家里家外的地都让魏承拾掇的像模像样,一点也不输他人。
夜色降临,小草屋里传来罐罐困倦的轻鼾声,魏承坐在油灯下还在仔细认真的临摹字帖。
自从前些日子秦家人来闹过一回,秦氏又说出魏大年的真正死因,魏承心里就埋下为父报仇的种子。
一开始他不想相信秦氏说的话,可越想当年的事情他就越觉得离奇,一是他爹身手极好怎么就能伤成那样,一道进山的人不仅有旁村的猎户汉子还有魏二年魏三年,他们会不会做了什么?二是当时魏老太太的确支开了他和秦氏,吵着嚷着要和他们分家就是怕秦大年死后秦氏和他占了魏家的房子,秦氏气不过带着他去找了秦大勇秦二勇,回来之后就有人和他说他爹死了,这些回忆和秦氏的话也都是能对得上的。
事情过去多年,早已死无对证,可若是眼睁睁的看着仇人逍遥,魏承只觉得自个儿枉为人子,肯定还有办法。
魏承敛了心神,专注练字,油灯跳跃,映着粗纸上瘦映清劲的墨字,隐约中似有世间难得一见的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