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时,陈老童生嘱咐道:“明日起我要与商队去幽州城,来回往返少说也有一两个月。”
这话一出,罐罐眼睛顿时就红了,抿嘴小声道:“不想让,爷爷走。”
陈老童生心里竟也泛酸,自兄长去世后他孤身至今,向来是说走就走,如今因为一个小娃挽留而觉得伤怀。
他轻轻摸摸罐罐头:“乖罐罐,爷爷会早些回来。”
又将两本书拿来,对魏承道:“承小子,听你说你在临摹柳公的字,赶巧我兄长当年也爱柳公,这本字帖你拿回去好生练着。”
魏承忙接过:“陈爷爷,魏承记着了。”
陈老童生又将另一本送到罐罐手中,道:“这上面是爷爷这些年来记的珠算口诀,你不认字就让你哥哥给你读,你向来聪慧,想来等爷爷回来罐罐也就能背熟。”
罐罐小手握着书,乖乖道:“罐罐一定,会背熟的!”
说着又将自己袖口的小胖竹画拿了出来,郑重的放在陈老童生手中。
陈老童生刚要感动,就听罐罐认真道:“爷爷,你说过幽州城,很大很大,那你问问有没有人,要买罐罐小神仙的画儿。”
“赚了银子,爷爷七,罐罐和哥哥三!”罐罐眼睛亮亮的。
陈老童生笑着接过,轻轻点点他的小脑门:“你啊,你啊,还真是个小财迷。”
从陈老童生家离开后,魏承稳重无话,而李行谦尤为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赶巧罐罐也是个小话痨,两个人鸡鸭同讲,倒是说了一路。
许是一同上了这么一堂有趣的课,又听到这些惊险故事和有趣的事情,三人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生分了。
听到兄弟俩要回村,李行谦也不跟着,临走前还道:“若是日后陈老先生回来,我能带着束脩和你们一同去上课吗?”
魏承知道他是听故事听入迷了,笑着提醒道:“自然是能的,不过老先生主授珠算,不常说些走商趣事。”
李行谦脸色一僵,他,他最怕的就是珠算啊,于是又道:“那,那我隔三差五去行不行?”
魏承笑道:“也是行的。”
他们去杂货铺将香膏和蒲团带上,又买了十枚鸡蛋花去三十文,想到家中没有多少糕点,又带着罐罐去了点心铺,就见着许多人围着一样点心买。
听过小二介绍才知道这道点心是师傅新琢磨出来的,名唤透花糍,一块五文钱。顾名思义,这糕点是由豆沙馅做成花样子,外皮是软糯轻薄的糯米,隐隐约约透着紫色的花色,很是赏心悦目。
魏承给罐罐买了四块,花去二十文,这样一来今日带的一百文也就花个干净。
好在他书箱常备着些零碎铜子,是留着往返坐牛车回村用的。
就在魏承和罐罐坐上了回村的牛车,李行谦也一脸高兴骄傲的将家中一众婆子丫头唤了过来,给旁人显摆自己今儿学到的辨银之术。
李老夫人和李行谦娘亲莫氏在门口看了会儿又悄声离开。
莫氏搀扶着李老夫人手臂,笑道:“娘,要不说咱家哪个人离了您都不成,您看看您给谦儿找的那对兄弟玩伴,这才几日啊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谦儿竟然连辨银之术都说得头头是道,这行谦大哥回来后怕是都认不得他这个弟弟了。”
李老夫人笑着收了莫氏的应承:“那对兄弟俩我看第一眼就喜欢,就算没我帮他们这一把,两个人也许也有法子读书。我啊,只希望谦儿能交良友,平日里多向他们兄弟学习。”
又想到诸葛夫子和她说过魏承读书天分及用功刻苦之深,感慨道:“微时情谊最深,谦儿若是真的能与那兄弟交好,日后成人就算没什么大才,只恪守家业,也能受到一方庇护了。”
莫氏嘴上应着是啊,可心里却犯嘀咕,她小儿子没大才是真的,日后也有仁善的长兄长嫂照顾,可那对兄弟就算再厉害又能厉害哪去?难不成还能考上状元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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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后,魏承先给鸡群和驴子添水添食,又跳进鸡圈里用削尖的十多根长木棍围成一个栅栏,将那三只公鸡和十二只母鸡彻底分开,这两日总有公鸡去啄母鸡,可怜的小母鸡身上的毛东一块西一块的脱落。
做完活也就到了吃饭的时辰,魏承换了身衣物仔细净手洗脸才去做饭。
罐罐吃力的抱着长长的小狼跟在他身后:“哥哥,我们吃什么呀?”
魏承一边舀面一边道:“今儿吃面条。”
罐罐欢呼一声:“罐罐爱吃面条!”
魏承又打了两个鸡蛋留着作卤,笑道:“鸡蛋爱不爱吃!”
“爱吃!”
“小胡瓜呢?”
罐罐摇头晃脑道:“爱吃爱吃,都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