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别让他知道是哪一支的不肖子!!!
正这么想着,却听上首轻飘飘地一句,“那倒是没有惊着,不过朕实在看不过眼,就把他从马上拖下来揍了一顿,他被揍得鬼哭狼嚎的、说自个儿是王家的人,中书令可知道是哪一位?”
王归厚心底的怒气一滞。
他不由地想到了自家前段时日坠马、最近还在家里养伤的嫡孙。儿媳妇李氏还闹腾着要讨个公道,说伺候的丫鬟都看见了,孩子身上那么多青紫,不可能是从马上摔下来摔的,指定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非要去京兆府闹个明白。
王归厚自然也是心疼孙子,当即也是点头答应。
不过之后紧接着出了南吴来使进献疯马的事,虽说帝后二人都有惊无险,但京中立刻就戒严了,王归厚不敢在这时候招人眼,就暂且搁置下了。
现在看、搁得好啊!!
王归厚都不敢想,这事要是真查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王归厚还在庆幸,一旁的崔侍中脸色已经不对了。
这事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去岁冬日、他家幼弟“坠马”,回去后也被发现了满身青紫,他爹老来得子,那可真是的心肝儿肉地疼,勒令他这个长兄去查。最后,却什么都没查出来:那小子咬死了非说是自己摔的。
崔侍中这么回忆着,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幸好没查出来!!
那边王归厚反应极快地叩首,“家中不肖子孙,承蒙陛下厚恩,竟亲自教导,臣实感涕零。待臣回去问明何人,必携后辈亲谢圣恩。”
崔云璟:“……”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反应速度和脸皮厚度,他自愧不如。
周行训也被腻歪着了,摆摆手:“算了,不用了。”
他转移目标:“张小郎君马球打得不错啊,朕那次实在瞧着眼热,忍不住亲自上场试了试,却不料张小郎君竟是伤着了,如今人可还好?”
侄子前几日因为打马球断了一条腿的张言:“……”
他倒是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常有在马球场上伤人之举,但是张家家大业大又有他这个伯父在朝为宰,给足了赔偿、没人把事情闹大。没成想,他居然能踢到这么一块铁板。
张言连冷汗都不敢擦,忙不迭:“圣上明鉴,我那侄儿平素最是顽劣,如今在家闭门静养、总算有些许长进的意思,这都是陛下的恩德啊!”
……
“……谢郎君前日似乎看上了一个歌女,想要当街抢强……”
“朕还巧遇了崔氏的表亲……”
“……”
“…………”
这天,政事堂的诸位宰相都是青着脸出去的。
家族大了总会出那么几个不肖子弟,这本没什么,族里不缺这口饭吃,就当养闲人了。但是养着是养着,你也不能拉着全族一块儿死啊!!
杜广融孑然一身、无所牵挂,这会儿就在旁端茶,悠悠然地看着那一位位相公铁青着一张脸、脚步虚浮地走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今儿个回去,有多少个小郎君遭殃。
等人走干净了,他拿着茶杯盖撇了撇浮叶,问屋里那人:“舒服了?”
周行训冷哼了一声,嗤:“一群窝囊废,挨揍的时候嚷嚷得倒是大声,最后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杜广融:“……”把人揍到告状都不敢告、你还怪有理的了?
真是有够闲的。
不过也是奇了怪了,这位往日里可没有翻旧账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