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焰离着纸张还有些微的间隔,但这骤停的动作却在附近掀起了一阵微风,让火舌左右摇曳起来,终究燎上了纸张。
一簇明焰倏地窜起,梁攸尚下意识地想要去扑灭,但动手之际,终究是顿住了。
是该烧了的。
火焰明明灭灭的映在眼底,将神色也衬得晦暗不明起来。
梁攸尚静静地看着这张纸一点点被焰色吞噬,最后变成了一团灰烬。
……
当天晚些时候,梁攸尚又给了福意一封新的回信。
福意虽然话多,但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恰到好处地闭嘴的,这会儿什么都没有说,安静地接下了信,又在梁攸尚的摆手示意下,安静地退了出去。
芙蕖宫。
卢皎月看着回信,忍不住轻轻地“咦?”了一声。
紫绛:“怎么了?殿下可是看着有哪里不对?”
她泛起了嘀咕,别是福意又弄错了吧?那人瞧着就是个毛手毛脚的糊涂蛋。画册的事虽说因祸得福,但是最开始不就是对方送错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韩王身边当差的?
紫绛这么想着,倒是想帮忙说两句好话了,不过卢皎月却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就是觉得这次回信的语气似乎和平常不同。
但是细究的话,却似乎没什么可寻踪迹的地方。
遣词用句上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硬要说的话,大概先前是个关系不错的笔友,一下子变成了很有礼貌的陌生人。
错认47
梁攸尚的视线落在回信的末尾,微微怔神。
——[近日可是遇到什么变故?]
半晌,梁攸尚禁不住苦笑。
他向来知道那人敏锐,可是又一次这般直面,还是生出了点被逼得找不到退路的感受。
想要提笔回信,但是直到墨渍浸透了纸张,他才恍觉自己一个字都没落下。
梁攸尚怔然,他明明是个逢场作戏的高手,可这会儿只是一封普普通通客套的回信,竟然半盏茶的时间都想不出一句。
一直到日影的位置都发生了偏移,梁攸尚才终于费力的写完了那封回信。
他从静室里走出来,却是问一边的人,“最近有什么宴会没有?”
福意愣了下,谨慎地答:“专门诗会文会倒是没有,但临国公的小儿子的在曲水苑办宴,也是以文会友,故而递了帖子过来。但受邀的都是些勋贵子弟,殿下一向觉得这些宴会尊卑分明得没意思,不爱去……”
梁攸尚打断他的话,干脆道:“我去。”
不是不爱去,而是不能去。
这些勋贵家子弟未来都是要承袭爵位的,先帝在时,这些人都是各个皇子拉拢的重要人物。他得是真的“醉心书画”,而不能是打着醉心书画的名头去结交勋亲,所以“不能去”。
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早都成习惯了,便是新帝登基后都没有改。
这么想着,梁攸尚脸上无端端地浮现出一股怒气来。
——去他的小心谨慎!先帝都已经驾崩了,难不成当今那位还能真的给亲爹扣上一顶绿帽子吗?!既然如此,他还谨慎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