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倒是很确定他父兄一定知道什么,并且在离城前做了迷惑过邺军布置。
毕竟以当时的情况,邺军其实并不需要在新离和他父兄拼得两败俱伤、以至于莫那娄隆死于阵前,北邺自己都陷入内乱。他们其实只需轻取定丘。到时候,无诏轻动,放任敌军入城……“通敌叛国”的罪名落到的是顾家头上,那才真是百口莫辩。
顾易想着这些、指骨捏得嘎嘣作响。
他想,他或许可以直接去问侯异。拿着刀、问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又许了他什么?以至于他能这么干脆利落、不留余地地背叛旧日主将!
森凉的戾气染上眉眼,他整个人都阴郁下去。
但是在仇恨彻底侵袭理智之前,一张带着轻笑的温婉面孔眼前。
顾易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他并非毫无牵挂的孤身一人,也不能不管不顾、意气用事。
顾易深吸口气,平复下那过于激烈的情绪。
他盯着那暗格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抬手把暗格整个拉出来。又屈指在最低层敲了敲,侧耳听了听动静。旋即就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抽出匕首贴着边缘怼进去,把暗格的底层撬开。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只把沈衡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
更愣的是,底下真的露出个夹层来。
沈衡:“……”这很难评。
不管是顾有恒这藏东西的法子,还是顾二和他哥这心有灵犀的架势,都叫人难以评价。
看着顾易就要拿里面的信,沈衡的第一反应是想拦。如果书信放在暗格里还能说是正常范围内的遮掩,再特地分出个夹层来实在是过了——折腾且没有必要。
按照沈衡过往的经验来判断,藏得这么严实、多半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他不期然想起自己幼时在长辈房里“探险”,结果从地砖下面翻出了春宫图。因为被揍得太狠,所以他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眼看着顾易把夹层里的东西拿出来展开,沈衡当即眼皮一跳。
阻拦不及,他开始琢磨用什么理由溜了——太尴尬了!
结果竟然真的是书信。
沈衡:……?
顾有恒居然是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吗?
沈衡心里有点犯嘀咕,但还是把刚才那些思绪压下、凑过去跟着看。
正是他们遍寻不得的、朝中有人私通北邺的消息。
不能作为证据,充其量只能说是消息。里面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朝中某人有问题,只是提醒顾家需要防备北邺知悉朝廷的兵力调动。
沈衡看了看,倒是开口:“这很好查,对照着时间,看朝中有谁能插手兵事就行。”
不是每场仗都需要提防,对照着这个提醒,找朝中相关人员,再一一排查过去。可能会费点力气,但是总比之前完全两眼一抹黑来得好。
顾易也神情微松。
沈衡想了想,又道:“或者有个更简单的办法,直接问写信的人。”
写信人明显知道什么。而且会给顾家提醒,可以算是自己人的范畴。
顾易略微拧了眉,实事求是地,“有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