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盛怀南停在了面包店的门前。
小麦和奶油的香气陆续地从门缝里飘出来。
这样的气味对他来说很陌生。
他并不知道味道是怎样的,但闻着似乎很不错,他不介意在别人的白眼里多享受一会,反正他从小都是这样生活的——
这时候,有人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扭过头去看。
没看到人,只看到一大袋会移动的面包。
好一会,一张白净的小脸才从偌大的牛皮纸袋背后缓缓地露出来。
是个东方小孩。
他看起来并不适应俄罗斯的冬季,身上的衣服穿得太多,圆滚滚的,连围巾都围到了下巴上。他皮肤又白,被冷风冻得泛着红,就像个软糯的米团子。
小米团子有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就像橱窗里昂贵的黑珍珠一样深邃好看。
在年少期那些还没成型的审美观和贫乏的词汇里,盛怀南草率地将对方定义为漂亮。
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漂亮。
只是他当时以为对方也一样是来找茬,没有好脸色,只粗鲁地说了句俄语让他滚。再漂亮的小混蛋那也是混蛋,他不想应付。
可小团子根本听不懂俄语,他有些急。
他只好将一大袋的面包都塞到了盛怀南的手里,抬着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人。
盛怀南想了想,但他的中文也蹩脚:“我?”
小团子点点头:“嗯!”
盛怀南摆摆手,并不接受。
他身上衣衫太薄太破,或许是被这个好心东方人当成了流浪汉——他想,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有钱小少爷来装模作样地大发慈悲?
他心里嗤笑,转身就要走。
那一大袋刚出炉的面包被无情地丢到路上,还有几个落到了袋子外,孤零零地滚了几圈才停。
“why?why?”
小团子扯着嗓子问。他好像要哭,带着一些些的委屈。
这个英文单字盛怀南倒是听懂了,但他没办法流畅地用中文或英文地回绝。他只是不想惹事,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蹲在了小团子的面前。
哄小孩他当然是不会的,想着把人打发走就好。
盛怀南又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漂亮的黑珍珠如在海底,酝酿着水雾荡漾。
靠得近了才发现,他的眼睫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