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林钦怀动手,就不像他家大人这么温和了。
好在最后的结果没让他们失望。
八天后,陈云州收到了林钦怀的信,说钱清荣写了一封奏折上报朝廷,写完后特意请林钦怀去看看,让他给提点意见,说是自己刚到兴远,很多情况不了解,可能有疏忽。
其实就是找个借口给林钦怀看奏折,让林钦怀放宽心。
钱清荣在奏折中洋洋洒洒用了一千多字写庆川兴远两地的百姓为了抵抗葛家军花了多少代价,死了多少人,如今两地的百姓锐减,而葛家军虽然暂时放弃了庆川、兴远,往定州挺进,但保不准哪天又会掉过头来攻打两地。
因此他恳请官府为庆川、兴远提供一批武器,以抗击葛家军,以免两地失守。
看完后,陈云州就笑了。
这钱清荣是个聪明人啊,他没明着提要开铁矿,而是要武器。上次他就说过,已经有官员提出允许庆川开矿锻造兵器,这次想必还会有不愿意掏钱、不愿意麻烦的官员会再度提出这个建议的。
到时候,朝廷上下恐怕都会以为是他们自己恩准的庆川开矿,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落入了小年轻的算计中。
七月中旬,坏消息再度传入京城,葛家军拿下了定州,定州知府窦魁殉城,定州守军降的降,死的死,最后只余几人逃出来报信!
至此,大燕已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国土,而且塞州还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落入高昌人手中,可谓是内忧外患。
御书房中,被紧急传唤入宫的十几名大臣跪成一片,个个冷汗直冒,恨不得将脸贴进地板上,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无人说话,殿内的气氛压抑了到了极点。
“诸位爱卿,就没什么要说的?”嘉衡帝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听不出喜怒。
但越是如此,大臣们越是不敢吭声,因为憋得越厉害,待会儿爆发就越强,谁也不想皇帝的这把火最后烧到自己身上。
少许,殿内响起了虚浮的脚步声,慢慢在众大臣身边滑过。
大臣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唯恐倒霉蛋是自己。
不一会儿,脚步声终于停了。
有隔得远一些的大臣悄悄抬头瞄了一眼,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被皇帝盯上了。
倒霉蛋胡潜紧张得闭上了眼睛,浑身轻颤,等他提着胆子睁开眼睛时,正好对上了嘉衡帝浑浊阴翳的双眸。
不知何时嘉衡帝蹲下了身,目光紧紧盯着他,将他的恐惧、失态全纳入了眼中。
胡潜脸色煞白,牙关打颤:“皇,皇上……”
嘉衡帝长着褐色老人斑的手抬起了胡潜的下巴:“胡爱卿这么怕朕?朕是食人的猛虎吗?”
胡潜疯狂摇头否认:“不,不是,微臣不敢……”
“那就是你心虚了。胡爱卿心虚什么?”嘉衡帝冷冷地问道。
胡潜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了了,不管有没有错,先认错总归没错:“皇上,微臣才疏学浅,办事不利,求皇上责罚!”
嘉衡帝甩开他的下巴,站了起来,重新回到龙椅之上:“戈尚书的病还没有好?”
胡潜连忙说道:“还没,昨日微臣去探望过一次,戈大人还躺在床上。”
他比谁都希望戈尚书的“病”能够早点好起来。其他五部都是尚书在前面顶着,就他们兵部,自打去年江南动乱之后,戈尚书就三天两头生病,今年更是“长病不起”,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朝了。
兵部的事全丢给了胡潜,胡潜真是苦不堪言,每次上朝如上坟。
嘉衡帝端起参茶喝了一口,下令:“来人,去将戈箫给朕抬进宫中。”
闻言,大臣们齐刷刷地松了口气,看来今天倒霉的是戈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