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夸张点,怎么邀功?怎么抵过?怎么获得封赏?
这种事在军中不是基操吗?杀一千,上报得三五千,勉强守住了城池,对上是“敌军不敌败走,我军大获全胜”,在报伤亡战损的时候,死一千报三千,兵器铠甲自然也要翻倍。
不然老老实实报上去,国库要是没多少钱了,克扣点,那差额谁补?你自己掏腰包啊?
他深吸一口,苦笑道:“甄统领,咱们如今也是没法子才撒这样善意的谎言。否则如实上报,朝廷必然会重罚,你我押回京中受审也就罢了,底下那些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也都要受罚,你忍心吗?”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狡猾,偷换概念,明明是为了自己,却故作一副大义凛然,为了他人的模样。
甄卫没他这么老油条,但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真实意图。虽然对欺瞒朝廷,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想到这事要是上报上去,皇帝真的可能下旨押他回京受审,到时候不止是他,恐怕他的家族亲人都要受牵连。
所以看了贾长明一眼,问道:“那第二点呢?”
不反对就是默认,贾长明知道这事成了,心中大定,继续说道:“第二,这次咱们的伤亡虽然不小,但葛家军也没讨得便宜,他们伤亡比我们还重,我估计禄州城中只剩了四五万兵力。我们上报朝廷,歼灭两支乱军共计十六万余人,重创葛家军,禄州城岌岌可危,恳请朝廷增兵支援,一鼓作气拿下禄州!”
“我愿立下军令状,禄州不破,那禄州就是我贾长明的埋骨之地!”
灰溜溜地跑回西北肯定不行,这事瞒得过朝廷,瞒不过陈天恩。而且他麾下就这么点人了,现在不占了地盘,补充兵力和粮草,回了西北也会被边缘化。
甄卫诧异地看了贾长明一眼,这人脸皮真厚,他们双方加起来,满打满算,算上俘虏,总共大概也就十万人,硬是被他多弄出了好几万,可真够大胆的。西北军如今就是这种作风吗?难怪面对高昌人节节败退。
虽然看不起贾长明,但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前途,甄卫还是松了口:“可这事如何瞒过功曹和监军?”
禁军是临时参战,前期任务一直是驻守平州,所以只有西北军那边有监军。至于功曹是军中负责记录军功的官员,双方的军队里都有。
贾长明嘿嘿笑了笑:“西北军中这边一定不会有问题。甄统领,你不会连个功曹都搞不定吧?”
甄卫黑脸:“你不必故意激我。杀敌人数这点到底漏洞比较大,我建议咱们还是多往庆川军那边引,朝廷也很想要火器,以早日结束战乱。”
“甄兄说得有道理,你先过过目,一会儿我再填上,着重提提这庆川军。”贾长明将信拿了出来递给甄卫。
甄卫心里有些不爽,这家伙是吃定了自己吗?来之前就把信给准备好了。
他默不作声地让人拿来笔墨纸,开始动笔,写了一封大致数据跟贾长明差不多的信,信中极其渲染乱军的强大和兵力之多,自己这方攻城多勇猛等等。
写完后,贾长明确认了一遍,然后双方将信送给了驿卒,送往京城。
这事办完,甄卫假装客套留贾长明吃饭。
贾长明一口答应了下来。
照理来说,吃过饭,贾长明就应该回去了。
谁知道他还不走,眼看天都快黑了,甄卫蹙眉提醒道:“贾将军,如今庆川军虎视眈眈,你不担心大营的安危吗?”
贾长明闻言苦笑了一下道:“甄统领,庆川军烧毁了大营,我们大营的粮草只够三天的量了。我这次来还有一事相求,请甄统领借些粮草应应急,如果运送不方便,我们西北军也可拔营过来,驻扎在禁军西侧!”
甄卫的脸顿时黑了。
他这哪儿是借啊,分明是强要。若是一开始贾长明就说明这事,自己绝不会答应写那封糊弄朝廷的信。
如今信已送出,追不回来了,他跟贾长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不帮贾长明,西北军有失,那禄州的谎言就瞒不下去了。
朝廷问罪,他还要多一项欺君之罪。
甄卫咬牙切齿地盯着贾长明:“好,好,你够狠的!”
京城,兵部尚书府,戈箫手里拿着贾长明的私信和奏折,眉头皱得死紧:“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还把甄卫也给拖下水了。”
老管家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声说:“大人,永祥商行的管事刚将两成的干股和今年的分红提前送了过来。”
永祥商行是京城最大的商行之一,主要从事皮革、金银首饰、瓷器等物的买卖,商贸路线主要在京城到西北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