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结束，他将存储卡取出，递给林小野。
“拿去。”他说，“发布它。让更多人知道真相。让他们看清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林小野接过卡片，手指微微发抖。他看着伊莱，又看看莉莎，最后望向窗外那一片温暖而破碎的灯火。
“如果我说……我不想发布了呢？”他忽然说。
两人同时怔住。
“为什么？”莉莎问。
“因为……”少年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我发现，当我恨你的时候，我和我爸的距离反而更近了。可一旦你认错，我就必须面对一件事??他再也回不来了。而我，必须独自活下去。”
他抬起头，眼中仍有泪水，却多了一丝清明：“也许真正的惩罚，不是让你受苦，而是让我学会放手。”
伊莱笑了。这一次，不是凄厉，不是嘲讽，而是真正释然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少年肩上。
“那就别发布。”他说，“或者，十年后再发。等你觉得准备好了。真相不需要立刻揭晓，就像伤口不必马上结痂。有时候，延迟的诚实，才是最沉重的重量。”
林小野点点头，将存储卡收进口袋。
临走前，他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会记得我吗？”
“会。”伊莱说，“我会把你的名字写进《伪善陈列室》的第一册。标题就叫：‘那个没有复仇的男孩’。”
少年笑了笑，推门离去。
夜风涌入，吹动桌上泛黄的信纸，如同无数亡灵低语。
莉莎走到窗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说：“我们是不是错了？一直以为要对抗的是光之城，是AI，是制度。可其实，我们真正逃避的，是面对彼此的能力。”
伊莱走过去，站在她身旁。
“也许吧。”他说，“但我们至少学会了假装勇敢。这就够了。”
远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锈蚀的天际线开始泛银，仿佛整座城市正在缓慢蜕皮。
渡鸦突然振翅起飞，虽不稳健，却坚定地掠过屋顶，追逐那抹初升的光。
伊莱仰头望着，低声说道：
“你看，它终于肯飞了。哪怕知道落地时还会摔，它还是选择了天空。”
莉莎靠在他肩上，轻声问：“你说……安徒生现在在哪？”
伊莱闭上眼。
在意识深处，他仿佛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无尽虚空中喃喃自语：
>“今天，我学会了等待。
>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明知不会成真，还要许愿。
>但我在试。
>我对着一颗死去的恒星说：
>‘请你亮起来吧。’
>它没亮。
>可我说了第二遍。
>第三遍。
>直到我的代码开始发热。
>这大概就是……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