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正是因为需要钱老教授操心的事情过多,在钱老教授把服装系中的服装表演一类的专业交给眉梁兴协助管理后,给了眉梁兴极大的徇私空间与机会。
钱老教授太过于信任眉梁兴的人品素质了,到底是跟在身边最久,看作亲子的对象,当局者迷的境遇钱老教授也落入其中。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只有学姐,唐宁稍微熟悉一点儿,但也只是见过两面,唐宁想要回应对方打的招呼,最后却只是别扭地点了个头,不像是学弟回应学姐的样子,更像是长辈回应晚辈。
付泽看到唐宁这般模样,继续说道:“我虽然不是钱教授的弟子,但在她生前也经常相互探讨学术问题,虽然更多时候是她的理论更胜我一筹,但未必我没有可取之处,我的办公室和你的导员在同一间,进门后往后走还有一个小门,里面就是我的办公桌,如果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如果是其他男学生,付泽可能说完这些话,还会拍一拍对方肩头,传达一种信任、看好的意味,但想到唐宁的特殊情况,付泽便没有如此做。
想着唐宁估计是不会回应自己了,就又说了一遍自己名字后,准备回到车上。
“我记性很好。”
“啊……老师,我猜唐宁不是这个意思……”学姐见唐宁突然出声,结果说了一句不合气氛的话,连忙向着老师解释。
“没事儿,我知道。”
付泽笑了笑:“你和小学弟聊完了就快点上车,再晚一点儿面料市场那边该歇业了。”
“好的老师。”
学姐回应后,看向唐宁说道:“钱老教授去世后,我的指导老师就变成了付老师了,虽然风格上和钱老教授很不同,但我打心眼里觉得他是位负责任的好老师,他今天说的也不是什么客气话,你日后需要帮助,只管去找他。”
唐宁在付泽将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后,才看向他,看到的是他对学姐说话时的笑容,似乎真的没有因为他刚刚的那句话生气。
虽然学姐替唐宁做出了解释,不过在那个时刻,唐宁说出口的话语确实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乖张、跋扈的学生。
唐宁刚刚想过应答付泽的话,但在对方似乎怕自己没有听清他的名字而复述一遍的时候,唐宁本想着回答“不用重复,我记下了,谢谢您。”但开口就是一句:“我记性很好。”
如果不是学姐及时出声解释,唐宁下一秒可能会为了替自己辩解又发现没办法顺利说出想要表达的话而狼狈地呜咽吧。
学姐看到唐宁的目光开口道:“放心吧,付老师不会介意的,等你跟他熟络了,可以慢慢跟他说,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谢谢你上次帮我修改成衣。”
唐宁开口了,在学姐转身朝车辆走去的时候,听到了唐宁说的“不客气再见。”
没有气口和停顿的一句话,但是一句准确的表达。
“再见,学弟。”
唐宁会同样对付泽这位老师有着不同于对自己同样上心的导员的好感,是因为钱老教授也曾跟他提过付泽。
付泽曾办过一场个人作品展,唐宁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他的作品,但是却看过钱老教授给他看的作品照片。
对于名为《语言的重量》的作品,唐宁印象极深,那是用各种正红色线种构建的立体装置,从照片里看,可以发觉是所有作品中,体量最大的一个。
各种红线被拉直紧绷,全数拉向了同一个中心点,隔远看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绒球,而凑近便会发现,这个中心点就像是不存在一般,是将每种材质的红线都劈丝到极细的一丝,相互连接。
明明拉扯每一根红线的中点是那般的脆弱,却能够将每一根线牵扯得如此紧绷。
看似是绒球,实际上只是因为细的线颜色不够明显。
具钱老教授说,这些线的种类都经过了付泽的改造与再创,品质本就和原本材质不同,这才能将作品展现出如此精妙绝伦的效果。
但这不是作品最令人拍案叫绝之处。《语言的重量》在展厅内被一个大玻璃罩保护着,本以为是为了防护,但玻璃罩上又安了几个扬声器,模样和银行柜台玻璃上的差不多。
不过那几个扬声器,在快要撤展的时候,才被付泽允许开启。
开启后,付泽并没有告诉来看展的人。
不知情的人在玻璃罩旁边或是夸赞,或是在看了作品说明后表达对作品的不解,一声声、一句句话音被扬声器播放在玻璃罩中,然而处于玻璃罩外的人们并不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被放大了数倍。
意想不到的事情在那一声声、一句句的话音之后发生了。
连接着无数红线的中心竟然在一根根地断裂,随着牵引中心的消失,所有的线都垂落下来,仅剩连接在玻璃上的另一个连接处。
展厅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奔至这处,看着这次的“意外。”
垂落在玻璃上因为粗细不同而显色有差别的线条在玻璃的四个面重新‘绘制’出如液体泼洒后的痕迹,配合着正红色的线,像是血液。
何为《语言的重量》?是出于付泽之手,那特殊材质能够强硬牵扯线条却承受不住声波?
还是如作品简介里所说:“我一直在想,如何直观地让人感受语言的重量,夸赞也好、嘲笑、讽刺也罢,语言是拥有力量的吗?我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