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粉已经入侵孙才人内脏,她本就时日无多。某些药加大剂量,对她而言便是毒药。”陈筱艾言简意骇。
对孙才人来讲那是求之不得的解脱。不然她时时刻刻得面对铅粉入体带来的痛苦,这也就罢了,这些痛苦会让她无时无刻都在想起八公主。那可怜的、仅有四个月大的、就被自己母亲间接毒死的八公主。
孙才人忽视她,不在意她。但并没有真的想要自己女儿死去。
“她就是太心善了,这时候居然想着帮忙给个痛快。”柳容景目视前方,摆着手中折扇,“跟在家里时一点都没变。”
陈筱艾没有搭话,三人静静走了一会,柳容景说:“罢了,她要给便给吧。从小到大,一贯是她最有主见。”
陈筱艾小声应是。柳容景好笑地看她一眼,道:“你入宫不过一个月,倒学了他们不说话便不出错的样子,怪没趣的。”
在宫里讨生活的又不是你,尽说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废话。
“晨妃娘娘跟我说你好话来着,一应做事尽心尽力,也不废话,很衬她心意。”
陈筱艾的表情波澜不惊,正经回道:“娘娘也很好,我虽也跟过几个主子,但晨妃娘娘是最好的。”
“你真的很适合当一个心腹侍女。”柳容景停下脚步,在宽敞的宫道上低头看眼前装乖的少女。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言语仿佛要化作丝丝春风,吹到你的心坎里去:“有能力有胆色,心机城府,一样不缺。蔓琪她们虽好,但到底历练不够,若你。。。。。。”
“可惜我和娘娘的主仆缘分,只有两年。”陈筱艾打断他的话,她的眼神极明亮,带着不可忽视的坚定。
柳容景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赤裸裸的透露出他的心情——他此刻很不满意。
而此时若会被吓到,那便不是陈筱艾了。她在邢虎担心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说到:“这两年里,我定按照少爷吩咐,尽最大努力保护好娘娘和九皇子,也希望少爷能尊重你我交易,照顾好我师傅。”
柳容景道:“这点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是你我约定,还可以更加妥善。。。。。。。”
“不是约定。”
陈筱艾抬头直视柳容景,当初她在柳容景马下,脖颈间横着刀剑,为了救重伤的师傅,也是这般直直看着眼前人,有担心,有焦急,但唯独没有惧怕。
“少爷与我,是交易,不是约定。”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约定二字太过美好,我与少爷所谈之事,担不起这两个字。”
柳容景一收折扇,啪得一声,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漫上冷意,他道:“我算是明白了,即便你师傅在我手里,你也是个不肯吃亏的。”
“少爷生来尊贵。不知道我们庶民做起生意来,有时也讲究一个适度。”
柳容景朝她往前一步:“若我有能力让你放弃这个适度呢?”
陈筱艾轻轻一笑,眉眼却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漠,她道:“您别忘了,您是因为什么,将我送到您的姐姐身边的。”
邢虎倒吸一口冷气,差点端不住手上东西。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她竟然敢拿大小姐威胁少爷?!她既能试毒解毒,也肯定能下毒啊!
柳容景终于来到陈筱艾跟前,他俯视着这个甚至还未到他肩膀的少女,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你知道上一个威胁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陈筱艾却一改刚才姿态,变得笑盈盈的,其实她此刻脖子因为抬太高有些酸痛,她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少爷明白我手中握得是什么筹码后,应该也不会说出来吓我的。”
“也是呢,”柳容景突地一笑,他捏起陈筱艾耳边碎发,俯身在粉嫩小巧的耳朵边轻轻叹道,“若他能留下个什么断肢残骸的,便赏你入药吧。”
陈筱艾隔开他的手,一理耳边碎发,这人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
她淡淡道:“那就先谢过少爷了。”
“不客气。”柳容景笑的春风满面,仿佛刚说了什么趣事。
西侧们总t算到了。邢虎赶在陈筱艾被拦下之前对她说道:“陈大夫前天迷迷糊糊醒来一次,后便又昏过去,观其脸色已经好很多了,如今药也不用硬灌。婢女们都小心伺候着,陈姑娘不用太担心,等到了下月初三,你们师徒便可以相聚了。”
陈筱艾心里一松,真心实意的行礼,道:“多谢邢侍卫告知。”